他拿那目光扫视一番,已然不见了楚升的踪影,杨元志心里明白,这是楚升为不堕其威,自隐去事了。
如此恩情,虽小但却直击人心,杨元志只得暗暗记在心中,且在心中暗暗下定主意。
“待我完成这番差事,日后归军寻得晋身之所,如此恩情,必当加倍奉还!”
只是他却不知道,楚升已然在暗地里打着这趟镖的主意...
如楚升这般,便是“真”表面兄弟,表皮上宽厚以待,实际上却已经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却说楚升攀上马车车辕,便冲驾车人首先抱拳示意,后者却竟也是习惯的抱拳回礼,如此知江湖礼节的行为,倒是惹得楚升好生打量了车夫一般。
只是这车夫却是个垂垂老人,应有花甲之年矣,脸上满是风霜皱纹,眼角满是皱纹,身穿着粗布麻衣,对着楚升张嘴笑着,便见到那满口黄牙,应当是个普通老农的样子。
但是...如赖老爷这般肆无忌惮之人,当是恨不得在处处彰显自身权威富贵才对,怎地却找了个如此车夫?只好似从农间田野随意寻来的老农人,哪有半分专业车夫的模样。
楚升心里疑惑,但也未曾多想,口中随意道:“此番倒是幸苦了...”
“呃啊啊...”那车夫满脸笑容,抱着拳回礼,口中却说不出半分清晰话语。
这却是个哑巴。
心里一动,楚升却只是冲着车夫笑了笑,将这份疑惑按捺进心中,便进了马车当中。
进得马车中,便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香味稀奇,楚升从未闻到过,只觉得略微有些幽甜,好似冷香一类,却想不起是什么花香。他那目光在马车内不着痕迹的撇过,却全然未曾见到任何香炉所在。
而赖老爷则是正坐在马车最里,拿那绿豆小眼望来,楚升便也消了深究的心思,只是冲他抱拳行礼,口中道:“此厢倒是多谢赖老爷了,我却是马术不曾熟络,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倒是让赖老爷看笑话了...”
“哪里...”赖老爷捋着八字胡,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坐在车厢垫上,毫不在意的摆手道:“楚掌门虽然看似摇摇欲坠,但是有用‘送跨’,实则底盘不动,便是已摸到了诀窍。”
“那些闲人,不过都是些阔噪之辈,不必听他们言语。”
这番话倒是说得楚升眼睛一亮,不由得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赖老爷,却是与之前那目中无人的表现大相径庭,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当真让人惊讶。
这眼神,赖老爷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却是笑道:“楚掌门却是无须多想,我亦是有几分见地的,若只是个草包,怎可搏得如今地位。”
这番说法,却倒也是,楚升不由得暗暗点头,然而想到一事,便开口道:“只是在下有一事想不通...”
“那便说来,索性在马车中左右无事,正是无聊的紧。”
“以赖老爷之才思,应当不会不明白,这趟镖便是将依托给洪宣等协力同进,而赖老爷安危更是交予那杨元志所护,只是为何却对他二人...”
赖老爷便抬起眼皮瞅了楚升一眼,笑着道:“无礼乃至于...肆意?”
这话便是毫无遮掩的说开了,于是楚升便也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特别是杨元志...想必赖老爷不会看不出来,他胸有壮志,手上亦有真功夫,虽是心高气傲,但却也足以依仗。赖老爷又...何必为那行镖费便将他家传宝刀直接转手?如此...若是被他所知,怕非是美事吧。”
“呵...”赖老爷摇了摇头,懒洋洋的像只癞蛤蟆一样趴在车厢里,“为何?原因很简单,我身有所傍,又何惧他人。且行镖此事对我而言,不过尔尔,我胸中早有计较,便何必在意。再者那转手卖刀一事,那刀却又不是我的,我也无需依靠那杨元志来护,如此便也就随手为之,寻个乐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