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过童星？
——你当过童星？
人脸在她眼前模糊了。扭曲的同伴的脸，扭曲的妈妈的脸，扭曲的自己的泪流满面的咸湿的脸。
那些被囚禁的记忆疯狂涌出，几乎要吞噬掉理智与自尊。
那不堪的、龌龊的大人，那艰难的、苟延残喘的自己。
无数的片段从她眼前闪过。
她快要喘不过气。
“你是谁？”突然有女人闯了进来。
年馥抬起头，已是泪眼婆娑。“我是赵祁的新助理。”
年馥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
“不可能！”她踩着镶满水钻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近年馥，质问她:“你一个女的，怎么可能是他助理。”
“真的。”年馥刚刚缓过神，根本没有力气去解释。
“我不信，”她从小巧精致的黑金色盒子包中拿出手机，“喂？顾大，你给赵祁找了个女助理？”
通话愈久，她脸色愈难看。显然那边给了肯定的答案。
“你疯了吧？”她拉起年馥的手臂说:“马上辞掉，我带她去找你。”
一番拉扯，年馥腿上的毯子掉落在地。
“你！”她认出了毯子的主人，“谁允许你动赵祁东西的？”
“我没有，他给我的。”
“你撒谎！”她加重了拉扯的力气，“你赶紧给我走人！”
受伤的手臂被掐的生疼。
“王尹衣，适可而止。”年馥不禁警告道。
她虽然看起来娇弱，但其实是跆拳道黑带，还参加过不少比赛。这也是得以入职木森的原因之一。
但王尹衣全然不理，手还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那一瞬间，年馥本能地把她甩到地上。
“我警告过了。”
这句话像是说给王尹衣听，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像是安慰自己——没事的，她的错，没事的。
王尹衣愣了一下。
然后哭得梨花暴雨般。毫无征兆地。
年馥望向门外。
果不其然，是因为赵祁回来了。
“赵祁哥哥，”王尹衣抽抽嗒嗒地说，“她竟然推我。”
赵祁没有看她，而且直直看向年馥。此刻她正在检查自己手臂的淤青。
“好了，我知道了。”赵祁冷冷地答。
他故意说的很大声，但年馥头也不抬。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一旁王尹衣轻轻扯动他的裤脚，问:“哥哥能扶我起来么？”
他这才低头，看到有人坐在地上，楚楚动人地仰望着他。
“呵。”年馥冷笑。
“你笑什么？”赵祁问。
“没什么，”她挽下袖子，“没战损，很开心。”
甚至没有直视他一眼。
别扭。
赵祁觉得别扭。
他赌气般地扶起王尹衣，任由她像蛇一样黏在他身上。
可年馥却始终没有抬头望他一眼。
“哥哥，”王尹衣得寸进尺，指着年馥说:“她太不体贴，把她辞了吧，我帮你另找一个。”
赵祁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年馥的反应。
“不可以哦。”门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是叶筱。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赵祁冷眼看他。这不是他该来的时候。
叶筱横亘在三人中间，挑事道:“你不要小助理的话，就给我嘛。反正我是挺喜欢的。”
“糊逼也配用助理吗？”赵祁冷笑，“就那么几个通告，自己跑跑得了，养助理也挺费钱的。”
年馥心惊，这话怎么能说？连忙向叶筱投去安慰的目光。
然而叶筱并不在意，眉眼弯弯地继续问道:“借小助理用一下，王尹衣大美女不介意吧？”
“嗯？”王尹衣看了看赵祁，“我倒是不介意。”
叶筱鼓掌:“那太好了，我们主唱大人肯定也不会介意的。”
“不然有什么矛盾被狗仔拍到可就不好了。”他说。
赵祁面无表情。
他是队长，不能抹黑团队形象。
叶筱走到年馥身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毕竟日理万机，忙得很。”
他瞥了眼赵祁铁青的脸，拉起年馥:“走啦。”
年馥跟在他身后，留下一个纤瘦的背影。
走出办公室，叶筱才放开她的手。“两清了。”
“嗯？”她不解。
“之前不是利用你把赵祁气了个半死，还差点害你迟到嘛？”叶筱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年馥看着他真挚而惊恐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大明星们对自己的认知总出现偏差呢？
“对嘛，笑起来多好看，”他满意的看着她，“打架打不过就哭，还真是女孩子啊。”
年馥反驳:“我没哭。”
“还说没哭，眼睛都哭成发炎的大熊猫了。”
叶筱不知从哪掏出一面小镜子。年馥看着镜子里自己丑丧的脸，更加崩溃了。
“天哪，太丑了。”
他点点头，笑道:“是吧，我也觉得。”
年馥翻了个白眼。“不过你居然随身带镜子？这东西我都没有。”
“这是身为偶像的自觉。”叶筱挑眉说。
“好……吧……”
“不过你和赵祁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年馥反问他。
“就是，看他对你很上心的样子。”叶筱递给年馥一瓶水。“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扑——”年馥把刚刚含下的一口水吐了出来。“你说什么？”
“看来不是，”叶筱笑了，“原来赵祁也有追不到的人啊。”
“等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年馥打断他莫名其妙地臆想。
“我就是一个小助理，今天刚刚入职的小助理啊——”
“你相信我，我今天工作内容都没搞清楚呢——”
“救命啦，早知道这么倒霉我死也不会来这家公司的——”
叶筱含笑不语，任由她拽着他解释。
“天地良心！赵祁喜欢男的啊——”年馥发出最后的嘶吼。
“你说什么？？？？？！！！！”
办公室内。
王尹衣被姗姗来迟的顾念南请走了，赵祁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毯子，从带锁的那个抽屉里拿出一张被胶布细心粘贴过的照片。
照片上，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双双站在T台上。
笑容灿烂，好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