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姜凯晨的声音如迅猛的冰雹打破了太平间的寂静。焦黑的双眸满是危险的警告,仿佛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将被撕裂。抵抗的气息填满了空气,巨大的压力使人感到呼吸困难。
尸体被霜冻过的手足,不再拥有颜色,灵魂看着这一幕,唐文婉仿佛再次感受到自己生前已经习惯的灵魂撕裂感,毁灭,原来就是这种由内而外的通透感觉。
她嘴角嚼着惯有的苦笑,只是这次分清是笑他还是笑自己了。
“别再装神弄鬼了,姜凯晨。”抽离身体的唐文婉似乎用心浅尝末路的绝望,她冰冷灰白的尸体被他紧紧护在怀中,仿若珍宝。
她看着姜凯晨脸上的柔情与怒火交织,很是出戏。
“姜凯晨,你够了!人都已经去世了,你这又演得哪出!”
张新城的声音凄凉地穿透了太平间的寂静,愤怒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他血红的双眼中放肆地晕染。
他站立在停尸台前,绷紧着身体,双手死死按住唐文婉冰冷的双脚,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尸体从姜凯晨手里夺下。
他紧咬着下唇,瞳孔里闪烁着无尽的决绝和哀怨,唐文婉脚腕的身份识别牌在他们的拉扯中晃动着,像极了生前被两人情绪撕扯中,自己无助而彷徨的样子。
而看着他们的唐文婉,或者说是唐文婉的灵魂,却忍不住激动的伸出双手,想要掐住张新城的脖子。
望着他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她觉得人生真是可笑,原来死亡都还有未完待续,那些来不及看透的迷底,现在看起来依然是那么让人胆战心惊。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按着她脚的那个男人,那个用一生的时间在对她演出爱而不得的男人,谁能想到却是最后把她推向死亡的那只黑手。
恍惚间,唐文婉目光中满是无奈和讽刺,“张新城,你又是在这里演哪出呢?”
张新城的笑似冰封的河面,窒息而冷硬。他勾起嘴角,却带着丝丝怨怼。
“姜凯晨,你其实早就知道结果,你的拥有是让她窒息到宁愿选择死亡也要逃离的牢笼。”他的话如同把寒风割破的雪花,飘落在寂静的太平间,击破了原本就压抑的气氛。
姜凯晨眉头紧锁,连看都不看面前男人一眼,上前一步,把整个尸体扣紧在了怀里,越收越紧的双臂,充满了属于自己的桀骜和不甘。
张新城显然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白着脸愣在了原地,嘴巴开开合合,想好的台词仿佛苍蝇一样又被他吞进了肚里。
苍白的唐文婉就这样被男人抱在怀里,头稳稳地被抚靠在他坚硬的胸膛。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那个瞬间冻结,一切的声音都沉寂于此。
看到这一幕,张新城的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呆滞不动如同一尊木雕,那双按在唐文婉脚腕上的手像是吓傻了般僵在那里,表演着最后的倔强。
飘在半空的唐文婉对这滑稽的一幕深感不适,皱着眉头,笑容更加犹如寒霜,冷酷狰狞。
抱着尸体的姜凯晨,垂眼看着那双一直不愿意松开的双手,僵硬地放下湮沉的唐文婉,深吸一口气,猛的转身,一拳落在张新城的脸上。
“嘭····”的一声,那力道强烈如同重锤,划破了太平间的沉寂。
第二拳,第三拳·······每一拳都透露着他的决绝和眼里满溢出的恨意。
直到张新城如同破洞的麻袋般颓然倒地抽搐,每吐一口气都艰难万分的样子。
“老大”一直守在身边的助理王枫 ,用尽全身的力气冒死搂住了停不下来的姜凯晨,“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已成亡灵的唐文婉站在角落,看的津津有味。怪异淡漠的情感在她空洞的眼中活力四溢,仿佛注入了新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