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家里人都睡下了。
窗户那里没有昏黄的灯光,黑魖魖的一个大方块在夜色里被割裂着。
“兰兰,兰兰,我回来了,起来给我把门开开。”
崔忠义来到窗户边小声喊道。
应声没有等来,却意外听见了别的声响。
那声音对于崔忠义来说,是极为熟悉的。
床的吱呀声,女人丝滑的吟声。
崔忠义的血一下子往脑门上涌去,浑身却如坠冰窟,手猛然抽出包里的防身匕首,就要踹门闯入。
“爸爸我怕!爸爸我怕!”
夜太静,另一个房间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也传进了崔忠义的耳朵里。
一定是老二崔紫雯又被魇住了。
她身体瘦弱,阳气不足,用农村老人的话来说,容易被脏东西附身。
崔忠义抓着匕首的手和头同时垂了下来。
他知道,他这一踹,一定会血溅一地。
到时候,他这个人,这个家也就彻底没了。
家没了无所谓,他此刻恨不得冯兰兰和那个狗男人被鞭尸万段,扔到野外。
可他的孩子——
他的三个孩子——
她们何罪之有!要一早去承受家破人亡的悲惨人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崔忠义——
一个堂堂七尺高的男儿,把匕首塞回包里的刹那,泪流满面,唇瓣被咬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