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柱来到镇卫生院时,身上的工作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这短短十里路,仿佛走了十个小时,一路上推着自行车,兰花坐在后座上,俩人就感觉往常还勉强照明的路灯,忽明忽暗的,总感觉身边似乎围了好多东西,但是俩人张望四周又什么也看不到,一会觉得车轱辘皱巴巴的推不动,一会觉得手不自觉的在刹车,宝柱也是越走越害怕,心说这时咋回事,但是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兰花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虽然害怕的很,她一闭上眼,就看到刚才准备抢进卧室冲她的那个蓝脸人形怪物,就像被什么踹了一脚一样,一脸委屈的在两人四周守护着,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用双手挥舞着驱散着什么,她慌忙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兰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索性两手紧紧地握住自行车的车座,任凭宝柱推着自行车,载着自己往镇卫生院走去。
推开急诊室的门,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宝柱兰花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正值乙卯时,卯时值神天德,指天之福德,即自然界养育万物的生机之所。打开门却见到一名五十多岁的医生和两名年轻护士顶着俩黑眼圈在急诊室里坐着。宝柱张嘴就说:“大夫,救救俺媳妇吧,她……”宝柱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医生说,“老天爷啊,你们可算来了,啥也别说,我们都知道,妈的,你媳妇是不是早产?赶紧到产床上躺下,燕子,别傻愣着了,赶紧去准备东西,妈的,不管是不是封建迷信了,这特么也忒吓人了。”
半小时之后,镇卫生院的产房里,医生和护士很顺利的就接生下一个半死不活的男婴,上称一称,五斤沉。于是那名叫燕子的护士边给婴儿擦拭胎脂,边对另一个负责记录的女护士说道:“早产男孩,五斤沉,体态萎靡,送保温箱。”
宝柱在产房外紧张的来回踱步,忽然听到护士说生了个男婴,高兴的跟什么似得。他看到护士推门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包裹严实的孩子,刚要上去打招呼,就看到护士急火火的跑了,护士边跑还边说,“跟你说了别挡着!孩子早产,需要赶紧送保温箱,一会你再看!”
宝柱心说:“我说啥了?我这不还没挡着吗?”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扭曲的时空,刚才发生了一阵混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镇卫生院因为平时不忙,值班的医生和两名护士各自早早的就睡下了,可是三人不约而同的失眠了,翻来覆去就跟烙饼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越是着急越是睡不着,从晚上九点一直熬到十二点,三人昏昏沉沉的入睡了。十二点刚过,三人各自在睡梦中,被什么东西给晃醒了,那东西说:“小主子一会要来,让他们准备好生产的工具和药品,不得有误!要耽误了,这辈子就睁着眼睡觉就可以了。”三人各自从床上吓醒了。
尤其是那个五十多岁的医生,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感觉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样,昏昏沉沉的,他拉开灯看了看值班室,心说这特么做的什么梦?还特么什么小主子要来,我去他妈的,继续睡!然后刚闭上眼,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脑袋上真的被人揍了一拳,隐约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身边,却一动也没法动,然后就听那个声音说道:“刚才揍你一拳,让你起来准备,你怎么又睡了,多挨一拳是不是得长记性啊!”
然后声音消失的同时,那个医生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动了,吓得赶忙从值班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说,“阿弥陀佛,一定是做噩梦了……啊……!!”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左右两只眼眶都乌青乌青的,就像被人捣了两拳一样。
医生这边咋呼,那边俩护士的房间也传出来同样的咋呼声,俩护士梦到的也是让她们准备接生什么小主子。
仨人一合计,跑吧,这卫生院里是不是闹鬼啊,就在医生推门想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脑门上又被什么推了一把一样,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对方真的得让他们在这里给什么小主子接生,得,那就等着吧,反正接生之前,估计仨人不会有啥危险。
在给兰花接生之后,医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看到护士匆匆忙忙的把孩子放到保温箱里,仨人才醒过劲来,那名叫燕子的护士,打着胆子看着宝柱,咽了口唾沫小声的说,“那个啥,那个大爷,你孩子应该没事,你媳妇好像也不大要紧,你先交个钱吧,没交钱就治病,我们不能给你担着费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