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白色的房间里,数盏长条形的白灯降下了一层冰霜般的冷光,连带着屋内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苏宜百无聊赖地坐在实验室座椅上,随手摆弄着手边的一些仪器。
而她的正前方,正站着身穿白色长褂的顾时桉。
顾时桉一脸严肃,眼里是说不出的郑重。
他挑选了一些器材,转身来到苏宜的面前,温声安抚:“需要一些样本,可能有点疼,我会尽量轻一点。”
苏宜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时桉,眼底平和得有些过分。
没有惧意也没有怒意,甚至还有些放空。
她想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实验员。
现在想来,那人的身形似乎与顾时桉极为接近。
银白色的手术刀被握在修长的指尖,竟带了一丝艺术的美感。
苏宜一把握住顾时桉的手腕,一双红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不会骗我吧?”
顾时桉一愣,随后露出苦涩的笑,“我没有骗你。”
他将手搭在苏宜的手背上,轻轻握住,“这次真的不骗你,以后也不会了。”
顾时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苏宜,声音不重,却带着宣誓一般的认真。
苏宜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倏忽又突然抬手。
手上红光闪过,‘滴答、滴答......’地面落下数朵鲜红的血花。
一块血淋淋的肉块,已经握在了苏宜的手心,淅淅沥沥的鲜血正从血肉中不断渗出。
顾时桉猛地瞪大眼睛,丢掉手术刀,一把按在了伤口处,眼神惶恐。
与之相比,苏宜却显得浑不在意,仿佛被徒手割肉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她看着顾时桉,歪了歪头,不解道:“为什么要轻一点?”
她伸出手将顾时桉的手拉离,将那恢复完好的手臂伸到他的面前。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苏宜缓缓凑近顾时桉,“我是个怪物,并不是人。”
“既做了实验体,自然要有实验体的觉悟。”
“不要说小小一块肉了,即便剖腹取心,也由不得我拒绝。”
苏宜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的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可顾时桉却有些难耐的闭上了眼睛,如玉般的额角凸起几处青筋。
淡色的薄唇死死地咬住,仿佛正在忍耐什么极致的痛苦一般。
看到这样的顾时桉,苏宜轻笑了一声,然后握住顾时桉的手,将那捧温热的血肉,放到了他的手心。
顾时桉的手猛地一颤,似乎想要抽离,可却被苏宜牢牢压住。
他的眼睛倏地睁开,死死盯着苏宜,绝望与痛楚在眼底不断交织。
苏宜却视若无睹,轻声道:“拿着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尽早拿到东西,我才能解脱。”
顾时桉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心力,颓然道:“抱歉.....”
苏宜嗤笑一声,“这是我自愿的,没什么好道歉。”
“你该道歉的是从前的我。”
“可惜......她已经死了......”
顾时桉浑身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管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你都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