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行更努力了,养猪周期长,来钱慢,他又重新拾起黑市生意。
这一次,多了一个人,周木。
贺景行怎么也没想到,他身边会有一个比吴晓东还不爱说话的人。
也是巧,第一次买猪崽时他跟着一起去的,刚进村子就看见一个老妇人坐在门口对一个人破口大骂,言语脏污不堪。
也只是那一眼,就和周木对上了。
贺景行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过来,看着对方带着他们去支书家,看着对方帮他们抬猪崽,看着他帮他们垒猪圈,建猪厂。
贺景行看着闷不做声的人,想到当时问他是要留在厂里还是跟着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案,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个傻的。
“周木,以后你们村的东西就由你负责收,你能做好吗?”
“贺老大,让我收?”
周木黝黑的脸上写着不敢相信,那双瘦削的大手却激动的紧紧拽住皱巴巴的裤子。
贺景行看着那缕细细的阳光,眼睛眯了眯,像是一头阳光下享受沐浴的黑豹。
“怎么,不敢?”
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但周木听来,像是大锤子在耳边捶打东西发出来的巨大声音。
“贺老大,我干。”
挣了钱,媳妇不用累死累活地下地挣工分,闺女不用饿着,娘肯定也会对他家好一点。
突然,一阵金属敲击声响起,所有人瞬间往外跑,东西或抱或背。
“贺老大?”
“快跑。”
一人背起小半袋大米,同样的大长腿迈开,强健的肌肉发力如一阵风似的往外冲。
带着红袖箍的小子们如一群看见肉的野狗,紧咬着不松嘴。
贺景行拽了他一把,两人转了个方向,不一会儿就到了荒房子。
他将大米扔下,急喘着,道:“你歇会儿,我出去办点事儿,一会回来找你。”
周木也累的够呛,一张黑脸都累出红来。
他一直一屁股坐下,摆摆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喘。
一群没有是非观念只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们,容易受影响,容易被煽动,这时候,就急需一盆凉水,让他们降降温醒醒神。
此时黑市巷子里,红袖箍们一个个热血沸腾,仿佛磕了药似的红着眼跟在人们后面,誓要逮住几个杀鸡儆猴。
这时,一辆自行车突然横冲出来,速度极快,与高速奔跑的人碰上。
他手握刹车,胳膊微微用力,长腿着地支撑车子,车轮在地上划了一圈横在众人面前。
前面倒下,后面刹不住车,多米诺骨牌一样,红袖箍们接二连三摔在地上摞在一起。
“嗷”的一声尖叫突破天际,像被人踩到蛋了一样,声音惨绝人寰。
这么一耽搁,黑市中的人散了个干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后面是哎呦哎呦的惨叫声,甚至还能听见叫娘的哭喊声。
贺景行嘴角含笑,拇指轻轻一动,巷子里响起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
清脆悦耳。
“走,请你吃饭。”
周木有些奇怪,为什么感觉贺老大出去一趟再回来高兴了很多。
国营饭店。
两个一米八几的高个男人一进去就收获了很多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