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是稚府的家生子,长了一副清秀的相貌,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机灵气,和人说起话来笑眯眯的,一双巧手能变出花来,在府中很受丫鬟们的喜欢。
看着他手脚利索,做事又有分寸,管事的便把他分到了稚瑾婳院子里。
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阿福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扯着嗓子大喊,那双好看的眸子总是笑着,带着几分温和。
真是逗恼了他,阿福脸上也会染上一层粉薄,独自生着闷气,一旦谁和他说上一两句话,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偏偏在那一日。
“瑾婳,他该死,他竟碰到了你的手。”
男人半眯起眸,狠狠的将少女扔在了地上,带着一身的寒意:“你越在意这个人,他就越该死,不过一个卑贱的奴仆而已,也值得你这样。”
那是秋秋和稚瑾婳看到阿福的最后一面,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凉的地上,她们俩抱着他,那身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尽。
“没关系的。”他艰难的开口:“我,我好像不能再帮你们捡风筝了。”
以往那双含笑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没有再看她们一眼,也没有再喊一声小姐、秋秋,她们只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渐渐的冷却。
几人在屋中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声熙攘。
“南公子来了。”
只见南屿生撑着一把伞,绘画着一株簇拥而开的颓靡的梨花,如今素雪纷纷落了下来,恰似一夜梨花又盛开,偶尔有些碎雪躲过了伞,落在了他的发梢上,落在他的衣服之上,点点染染,一时间竟不知该是看雪还是该看人
他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头发也飞扬了起来,笑得温温润润,修长白皙的手指关了伞,轻轻一抖,又像是重新下了一场匆匆而过的雪。
“老师可歇下了。”
“还没有,小姐和摄政王前脚也刚到。”
南屿生微微怔了怔,将手中的伞递给了小厮。
落雪声簌簌,连寒风也温柔了些许,寒月清辉尽数倾泻于脚下,南屿生抬起脚踩在石阶上。
到了屋里,眼神落在长卿的身上不过一秒,便微微移开,对着叶扶珩和稚父拱手行礼。
南屿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叶扶珩额头上的伤,心中微微思索,也没有听见什么风吹草动,这摄政王怎就脑袋挂伤,破了相。
叶扶珩凌厉的眼眸微微上挑,对于南屿生的行礼,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他对南屿生并不陌生,甚至还算相熟。
但俩人性格南辕北辙。
他偏爱权利,喜欢事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去占有,而这人则截然相反,竟想在那污秽充满着阴谋诡计的名利场上孑然一身,终成了孤臣。
稚父见他一身风雪,又是一个人前来,让人取来了暖炉,又倒了一杯热茶。
“你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更深露重的,也该坐着马车来,免得染上了寒气。”
南屿生看着那茶杯中袅袅而升起的热气,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轻笑一声道:“这离我住所也不算远,不过多走几步路的事,学生听说老师感染了风寒,便前来探望,顺便有要事和老师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