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的时候,我做兼职攒了很久的钱,坐绿皮火车去青岛看海。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蔚蓝的海,只是再也没有机会去看海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破天荒的安慰了她一句,“别说这种丧气话行不行,你还活的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她要自杀……被人救了。
窗外的月亮很圆,病房里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我似乎看到死神的身影笼罩在司酥头顶。
司酥轻蔑的笑了笑,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你没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找个地方住一晚吧。明天早点回去,你最近应该在忙着毕业,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时间。”
她柔弱的声音,不再冰冷无情。关切之中,带着母性的温柔。
仿佛她心中的疙瘩解开,但并不是原谅的释怀,而是看透红尘的疲惫。
她好像清楚我的生活,可我对她一无所知。要不是她今天的诉说,我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应该义正言辞的拒绝,并且劝说她断绝那种念想,可我没有……我甚至都没有说话,准备就此离开病房。
“嘭!”
突然身后一股巨力,将我差点撞倒。我满是愤怒的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张小女孩的脸。
“妈妈!”
满身酒气的男人抱着小女孩,粗蛮的把她从怀里丢下来。然后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要死就死利索点,现在病殃殃的躺在这里,摆着一副死人脸给谁看?晦气!”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倔强的忍着眼角的泪水,紧紧抓住司酥的手掌。
“妈妈,你不要小梦了!你不要小梦了!你不能不管小梦!”
她说着说着哭出来了,司酥死死的咬着嘴唇,轻柔的拍着小孩肩膀,一言不发。
此时我已经明白过来,撞我的男人就是从未谋面的姐夫。而那个一脸倔强,又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就是我的外甥女若梦。
司酥说的很对,她很懂事,即便她爸那样把她扔在地上,她都没有哭,可当她说着妈妈不要她的时候,眼眶里的泪花绷不住的往下落。
我憋着肚子里的气,没计较刚才他撞我的事情。
护士听到吵闹的动静,很快的跑了过来,“这里是医院,大半夜的其他病人也需要休息啊,请保持安静。”
男人回头骂道:“你是让我小声点,你自己这么大声要死啊!”
其实护士的声音没多大,被对方怼的满脸通红,她委屈的说:“先生,不好意思,请您小声点。”
我不想管这烂摊子事情,转身就要离开。我还没走出病房的门,就听到“啪”的一声,然后若梦大声的哭着喊,“齐礼俊,我不许你打我妈妈!”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司酥捂住脸颊,因为遏制情绪而咬破的嘴唇流着血,男人面目狰狞的死死盯着她。
“死女人!早点给老子死了!刚好换一个。”
齐礼俊的吼叫彻底吵醒了其他病人,好多双眼睛望着他。护士看不下去了,“你干嘛,你这样我叫保安了!”
“你把他们喊来,一个月拿着三千块钱的货敢打老子吗,老子不弄死他!”
我不知道他是喝了多少酒,听这令人肾疼的话语,看起来脑子不太清醒。
而我……
“去你妈的大傻逼!”
我冲过去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来不及反应,愣住神看向我。
我没停下动作,撕住领口换另外的拳头捶在他的嘴角,两个大嘴巴子扇在他脸上。
他懵逼伸手护住脸,震惊的看向我。
“操尼玛的,什么狗东西!”
他身上臭熏熏的酒味钻进我的鼻腔,我嘴里骂着脏话,挥着拳头,用尽力气发泄着积攒已久的怒气。
我就是想揍他,假装自己单纯看不惯他的行为作风,他的素质低下。
其实我知道……他动手打司酥挑起了我记忆深处不好的回忆,在这方面我有愧于司酥,我动手是想挽回些东西。
护士报警了,警察不到十分钟赶了过来。
司酥看着我和破口大骂的齐礼俊要被警察带走,依偎在她怀里的齐若梦伸手指着我问:“妈妈,他是谁?”
“舅舅……”
我鼻腔一酸,满是羞愧之色。
“舅舅!”
若梦喊了一声,满是泪珠的脸蛋上挂着笑容,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发着光,似乎要把舅舅的模样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