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刚我们去翻看了小松坡的那几个陷阱,运气好,逮着一只怀了崽的野母兔。”
“那只兔子可精了,竟然躺在陷阱底下装死,我们把它从坑里弄上来,差点叫它逃了。”
杨大力双手抱着那只诈死的肥兔子,递给霍穗看,“久民哥正在给花竹条给它编笼子。我们打算先把它放你家养着,过几天再捉只公兔子,给它配种。以后就不愁没肉吃了。”
董久贵这时抱了一大把苜蓿草回来喂兔子,“老大,这兔子很能生,一年生几窝,一窝至少生四五只小崽。”
“小兔子也好养,吃草就行。养个两三个月就能吃肉了。听说县城东郊那个养殖场专门修了几间大房子养兔,挺赚钱。”
董久兵很遗憾:“可惜现在抓投机倒把抓太严了,不然等养大这窝小兔子,腊月和正月抓活兔去黑市卖,一只能卖几十块。能发一笔小财。”
自从他们把一株兰花卖到五百六的高价,董久兵的眼界就随之升高。
现在对他来说,低于两百的交易,都是小买卖。
“不用去黑市。厂区那么多双职工家庭,还有领导们,难道他们不馋肉?等兔子长大,咱们几个轮流进城,一只一只地卖,碰上人问,就说进城送亲戚的。”霍穗想了想,如此说道。
董久贵发散思维:“那不能送去筒子楼,那些地方人太多,容易生是非。要送就得送独门独院的有钱人家……”
“最好是像上次买咱们兰花的纺织厂刘厂长家那样的,安静又阔绰。能卖高价,还不会叫人发现。”
霍穗等人闻言,皆咧嘴大笑:“没错。”
秦爱军着急地拉拉霍穗,脸上尽是惊惶:“不能卖。会被抓,要坐牢。”
“小军,别担心,我们干这个,不是一两天,不会失手的。”董久贵安抚地拍拍秦爱军的肩膀,“就算被抓,只要说是送亲戚的,就不会有事。”
“大不了我们当天不收钱,隔个几天再去拿钱就是。刘厂长是个守信用的,不用担心他赖账。”
“真的?”秦爱军还是有些担忧:“可我爸说这是不对的。他抓了好多投机分子……”
“我们是小买卖,算不上投机倒把。”霍穗见秦爱军忽然目中含泪,知道他想秦周了,安慰他:“你别担心你爸,他不会有事的。”
霍穗拉着秦爱军的手臂,把他牵到一边,小声告诉他:“我妈和外公昨天不是去看望你爸了,他们说他挺好的,也没受什么伤。”
“是吗?那我爸什么时候能不坐牢啊?我好想他。我奶怎么还不来看我啊?她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妈和外婆舅舅他们,说我是丧门星,扫把星,呜呜,沾了就要倒霉。他们都不要我。我奶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霍穗瞅他哭兮兮的可怜样儿,虎着脸,有点凶地劝他:“别哭了。一个小男子汉,别学娘们家家的掉金豆子。叫人看了,丢不丢脸。”
“你奶怎么会不要你!她在忙正事,这会儿没空。我外公正找人给你们修房子呢。你奶过两天忙完就会来看你。以后你们就住这儿了。”
“至于你爸,他这是叫小人陷害,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平反。我外公替你爸写了封信给他当初的老领导,请老领导帮忙。说不定你爸明年就回来了呢。”
“太好了!”
霍穗见秦爱军又哭又笑的,皱着鼻子嘘他,“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软弱不经事!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啧啧,还不如我。你爸多爷们啊,你得跟他学呀。”
“我……”秦爱军叫霍穗怼得没话说。他确实不如霍穗豪爽霸气有本事。
可整个前进生产队,不如她的小子,比比皆是。她怎么就抓着自己数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