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甯倒是第一次从姐姐口中听说大兄的名头。她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大兄，哪怕是已经出嫁许久的二姊她也见过几面。可宁忠伯于她，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而已。

“大兄是一个怎样的人？”

宁安显然没想到宁甯会如此问，她稍有愣神，笑着回道：“大兄虽对我们这些弟妹严厉，却不是个狠心肠的人，他其实最疼我们了。大兄离家时母亲身怀六甲，他还央着母亲生下孩子一定要告知他是阿弟还是阿妹。可是……”

宁安的神情陡然变得落寞伤怀。

可是他一去边关，再无音讯。九年，整整九年，他们就连大兄是生是死都不知。

宁安此时看到了宁家的家丁和护院，她连忙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四姊，大兄没死。”

“什么？”宁安被惊到。

宁甯道：“在外面死了的人灵体会飘回祠堂与列祖列宗告别，我从未看见过大兄，我也问过大父，大父也没见过大兄。所以大兄没死，他还活着。”

阳春三月，宁安被宁甯的话激起一身冷汗。眼下人多口杂，她连忙捂住宁甯的嘴。带着家丁护院往宁宓的方向走去，路上她见人少了，慢慢松开了捂着宁甯的手，小声道：“蛮蛮，往后这些话，万不可在人多的地方说，听到了吗？”

宁甯说那些话是看宁安神情落寞，想告诉她让她不那么难过。却陡然忘了凡人是看不见鬼的，她说出口，会有人把她当做妖怪抓起来活活烧死的。

宁甯点头，“蛮蛮记住了。”

一众人赶到时，宁宓已经动了手，用地上的石子砸了那壮汉一下，她掐着腰道：“敢对本姑娘出言不敬，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壮汉也气的撸起袖子，“嘿？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今天小爷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

眼瞧着就要打起来，宁安呵斥：“放肆！”

家丁们一拥而上，将那壮汉围了起来。

壮汉明显有些慌乱：“你们是什么人！”

宁宓抱着胳膊，得意洋洋的道：“本姑娘早就说了，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壮汉眼看着自己势弱，也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那壮汉身旁有一个看起来与宁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许是在乡野风吹日晒的缘故，她肤色有些暗，整个人瘦骨嶙峋，看起来可怜极了。

宁安将那壮汉身边的小姑娘抢了过来，让她和宁甯站在一起。她展开双臂，母鸡护崽似的将两个年幼的孩子护在身后。

她自卑懦弱，却懂得保护妹妹。眼下虽怕那壮汉，却不肯移开。

宁宓狠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轻蔑的看着它滚远，抱着胳膊问：“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为何要强卖？”

那小姑娘吓得浑身抖如筛子，她紧紧攥着宁安的手不敢松开。

宁甯在四姊身后，看着那姑娘明明与自己年龄相仿，自己被养的玉雪可爱，圆润富态。而这小姑娘却瘦骨嶙峋，肤色暗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她心软了软，从自己荷包中掏出一个包装完整的糖块递给她，“你别怕，我六姊很厉害的。”

那小姑娘面对着宁甯伸出的手，却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这是常挨打之人的表现，对于别人冲着自己伸出的手，下意识的躲避，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