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多谢周巡按特意前来告知。”
“哪里话。两位……可见了柳尚书了?”
“见了,柳尚书什么也没说。”
“哦。那下官便不打扰二位了,就此告别。”
三人行礼寒暄一番,周正杰便离开了。
“清珏……”钱雀听清珏刚刚这般回复周正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证据,他们说的,就都是假话罢了,我谁也不信……我们回家吧,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就这么踩着夜色,慢慢走回了家。一开院门,便听到柳秀的抽泣声。清珏身子微微一震,也许是想到了柳真,又或许是想到了柳疏,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孩……
“我去说吧。”钱雀拍了下清珏的肩膀。自从离开了刑部,这个身边人便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不怒。他宁愿清珏对着自己大哭大叫一番,也好过现在这样,将自己隐藏起来……
“钱公子!”柳秀见到他们回来,便朝着钱雀奔了过来,对清珏仿若无闻。钱雀被她的反应又吓得一颤,但他答应了清珏会将今日之事告诉柳秀,硬着头皮也得说……
正想着该怎么和柳秀交代,院外便突然跑来一个衙役,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刑部的人。只见他慌慌张张地看着院中的几人,气喘吁吁。
“诸位老爷……柳……柳尚书,在大牢自缢了,麻烦老爷们,去一趟刑部吧……”
…………
赶到刑部的时候,柳疏的尸体已经从牢中运到了院里,用白布蒙着,只有头露在外面,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地上,如同睡着了一般。他的身边围着很多人,刑部侍郎,大理寺卿,还有周巡按……
清珏仿若看不到那些人,眼中只有那块白布,与白布下的人。直到柳秀大哭着扑到柳疏身上,他才反应过来。
“爹!爹!……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爹……”柳秀悲痛欲绝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摇着柳疏的身体,似乎这样做,就能让柳疏醒来一样。小惠在身边劝也劝不动,只得跟着跪在地上一起痛哭。
“……柳尚书在王侍郎和钱少监走了之后不久,便用自己的衣服结成绳子,自缢了……”
身边的衙役对着院中的几位老爷交代着,话还未完,只见柳秀突然站起了身,一把拉住那个禀报的衙役。
“小姐?”小惠吓了一跳,赶紧也起身扶住柳秀。
“你说什么……你说爹爹走之前见过王侍郎……”
那衙役也被柳秀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点头道:“是,是啊。”
听到他的回答,柳秀一掌推开了衙役,冲到了清珏的面前。
“柳姑娘……”
只见柳秀突然扬起了手,一巴掌扇到了清珏的脸上,如此的猝不及防,将在场的人都震了一震。
柳秀似乎一巴掌不过瘾,又扬起了手,这次钱雀反应迅速,一把就抓住了柳秀的手。
“放开我!!”柳秀挣脱不了钱雀,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看向清珏,大声骂道:“王清珏!你混蛋!是你!一定是你对我爹爹说了什么,他才会轻生的!!不是已经无罪了嘛?!我爹怎么可能自杀!王清珏!我恨你!!就因为我拒婚,你就这样报复我!!你会不得好死的!我告诉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柳秀的语气极狠,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了他,连钱雀听了都不禁背后发凉。
“小姐!别说了,小姐!……”小惠拉着柳秀,却拧不过她的力气。
“柳秀!这事情……”钱雀急得向柳秀解释,但下一秒便被清珏拦下。他让钱雀松开柳秀,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干什么!这事情跟你……”
“对不起柳姑娘,请你节哀。”清珏打断钱雀的话,说罢,便一把拉着钱雀转身离开刑部。身后隐隐还能听到柳秀狠毒的咒骂声。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解释清楚!?”钱雀一掌推开清珏,愤怒又不解地看着他。在他眼里,容不得别人欺负面前这个人,谁也不行!
“……柳姑娘的母亲早逝,哥哥又因为陷害她的父亲而判死刑,现在你要告诉她,她爹是十二年前李府灭门的凶手。你觉得,她能接受吗?起码,在她眼中,她父亲还是那个和蔼正义的人,再说了,没有证据,别跟她说了……”
“王清珏!你在为别人考虑的时候,能不能也为自己考虑一下!!你这样,你和柳秀就永远没可能了……”钱雀急得跳脚,清珏却依然平静,甚至,他或许已经麻木了。
“本来就没可能了,多让她恨一下,又能怎样呢?起码……”清珏说到这,便不说了,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钱雀,我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钱雀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我们回家。回家,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我替你做,你什么都不要管,就乖乖躺在床上,好吗?”
“好。”清珏答着,突然冲他微微一笑。见到他的笑脸,钱雀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两人正要往家走,只见清珏突然皱起了眉头,捂着胸口,慢慢弯下身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清珏?”钱雀见他这样,瞬间又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
清珏摇了摇头,身子微微发抖,好像忍得很费力的样子。
钱雀赶紧扶住他,正想开口。只见清珏突然朝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连他自己都吓到了。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狠狠擦了一下,一起身,只觉天旋地转。
下一刻,便整个人都脱了力,往钱雀身上一倒,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