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在旁边默默感应,玉猪确实不错,给他的感觉轻松和煦,应是家传的宝贝。那堆不认识的古玉器的感觉很复杂,既不温暖也不阴冷,只是沉重。仿佛来自亘古洪荒,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是神旨还是皇命?是阴谋还是仪式,自己知识有限,解读不了。
倒是那乾隆年间的十二生肖玉雕,给了他两道鲜明的意识,一道是温暖亲和的,一道是冰冷阴郁的,有一半的玉雕必定牵涉过人命,代代传承中不知它们是怎么散失又聚齐的;那对翡翠扳指和镯子应是这里材质最好的,也是感应中最冰冷的,想必是进过墓穴,玉笏板也一样。他本能地一一下了判断,至于究竟是有人因采玉而死,还是玉器做成后,有人因争抢而死,或者是其他原因他就分辨不出来了。
云山还在出神的时候,那小魏已经和大舅达成了共识:由干爹出钱480元买下俩镯子,300元把两块笏板买下,象牙的那块说一会送给云山。大舅出钱600元买下十二生肖玉玉雕,出400元成交俩板指,至于那一堆灰蒙蒙的古玉器,大舅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给明月使了个眼色。哪知也不用他使计,兴奋的小魏便说五百元处理给你们了,收它们还花了好几年时间呢,小姨会意地接道,“魏老板,我大哥估计不想再要了。他们都买你的东西了,我不买也不合适,这样,这一堆400块钱给我吧,脏就脏点,好歹也是玉,我回去洗洗干净没事拿着玩。”
那小魏感觉今晚指定是被福星高照了,几年没卖掉的存货一晚就出光了,掩饰不住地高兴,便应下了:“玉送有缘人,今晚也是我魏大同与诸位有缘,先是被这位小朋友治好了腰,又被各位相中我的这点存货,索性400块给你吧,半卖半送,以后董兄你们几位常来照顾生意呀。”
大舅也忙说道,“魏老板有了好东西给我个信,钱不够则罢了,钱要是够,一准来捧场。”说着在小魏家的日历上写下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干爹也玩笑道:“没成想逛个夫子庙,花掉大几百块,下半年得喝稀点咯,明月,你怕是连明年的生活费都透支了吧?哈哈!”
明月皱眉无奈,“可不是吗,一年的生活费都花掉了呢。不过不后悔,谁还没点爱好呀,万一以后涨价了呢。”
小魏越发高兴,“生活费花完不要紧,欢迎常来寒舍。我老婆娘家是六合县的,昨个进货去了,老鸭老鹅猪头肉。她在前面那个拐角租了个小门脸,卖卤菜,因为我们家的这个材料地道,味儿又正,这二三条街的都来吃。所以只管来,你一个姑凉家家的能吃多少?几位要是明天还在这块,只管来找我小魏吃饭喝酒!”
那小魏咽了下口水,又作神秘状:“有一点姑娘你讲地一点儿不错,这个东西必然要涨价的,十年前这些东西直接就砸了的,你懂诶;五年前三文不值二文,给钱就卖。现如今你也看到了,几百上千的价。不用五年以后,5倍不敢讲,涨个二三倍还不是小意思?”
听他话讲得实惠正派,又拿汽水殷勤相送,大家也都和他好言道别,并一再嘱咐有了好玩意打电话通知到。这个时代的人,即便是做生意的,也是厚道的多,奸滑的少,能一次顺利做成这么大一笔买卖的都能当亲戚走动。
倾囊而出,满载而归。大舅去小摊上买了好几包草纸加五六个蛇皮袋,把东西包裹妥当了又嘱咐大家骑自行车时都小心着,千万别磕碰了,那可是几百上千的钱,说不准以后还要涨几倍的啊。
回到酒店,大家都围到董明暄的房间,后者反锁上门,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一边要清理、包装,一边让大家评点赏玩,云山把背包里的那个‘坛子盖’也拿了出来,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后,看上去像村里家家都有的捣蒜臼,只是臼底刻着几个字:‘王府’二字大点,还有几个小字:‘永和八年孙记匠造’。
小姨眼尖,看清了字,“乖乖了不得,大外甥,你这是从哪淘来的,这是王羲之家的玉杵臼吧?杵呢?”
云山听得一脸懵,王羲之他当然知道,‘永和九年’这几个字,他不知都临过多少遍了,杵是什么?“这是我从那条巷子里,一个被人掉的咸菜坛上拿的,只有这个,当坛子盖使的,小姨你说的是药杵?”
“可不就是药杵,你学医的没见过?”小姨问,
“见过,南爷爷也有,不过是石头的,也有栗木的,哪有这么大青玉的?”
“小子诶,青玉不青玉的不打紧,这可是东晋王家的,你可是捡了老天爷一个大漏噢!”大舅羡慕地说。
“那送给大舅吧,你喜欢收藏,有地儿放,这么沉的东西,我总不能来回背着。”云山道。
“那可不行,这是你们的缘分。你从兰陵千里而来,正好在今晚,一个永远无法预知的地方遇到它,这是千年的缘分啊,怎可轻言送人?而且缘起缘灭有定数,那玉杵还没现身,说不定还要从你这里来呢?不过你要是嫌沉,来回背着费事,可暂放我家里,从外婆家回来时再带上。”云山红着脸受教,暗自佩服大舅是个磊落人,当即应下。
一对玉猪其实是红翡的,水头虽不是顶级,雕工却是没的说,品相也极好,几乎没有瑕疵,大舅清洗了之后就送给了云岚,红翡本就最适合送女孩子的。云岚高兴地直跳,今晚得了山哥的檀香手串,又得了大舅的一对玉猪,爸爸还买了一对镯子,说不得以后还得是她的,“快快涨价,我要发财,快快涨价,大家发财!”云岚的祷告深受大家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