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弥散,夏季的风总是来的晚一些,村子里的农户人家,在院子里贪些凉风,大人们谈论着下个节气活计的安排,孩童们围着房前屋后扑着萤火,还有些身手灵活胆子大的一些孩子往树枝上爬去,誓要将那闹人的蝉给捉下来。
……村子里,总有不和谐的声音来打破这份岁月静好。
“我让你偷吃,让你偷吃,就知道偷吃,家里的活计做完了吗?你个赔钱,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和怎么不随你爹、你娘一起去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来浪费粮食…“。
{我看你就是个丧门星,现在就你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见踪了踪影。}
{呸,正是真是晦气}谢张氏向张大丫的方方向唾了一口,像是对一天结束的一种仪式。
渐渐平息的谩骂声后,紧随而来的一声“哐当……,”是房门的大力叩响的声音。
“真是个丧门星,一天天活也干不好,就知道好吃懒做,你的父母都被你克死了,一天就知道吃吃吃…”。
或许谢张氏习惯了对张大丫独角戏谩骂、威胁,见张大丫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的死样子。
也可能谢张氏对自己的淫威颇为自信,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就放弃了之前的猜想。
张些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眼不见这个碍眼的张大丫未净!
张大丫木然听着张谢氏的辱骂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攥紧了手心,头埋得更低一些,尽量缩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让张谢氏不注意自己 ,希望能够让她骂的痛快,就能免遭受一次毒打。
可能张大丫今天表现格外乖顺,亦或是今天和隔壁媳妇今天的吵架势头上压过了她,就没有对于以往动武的那番动作。
自从张大丫爹去世后,张谢氏之前表现出温柔、慈母母形象荡然无存。
因为哥哥在城里当学徒,因为有张大丫这个妹妹在,还时不时的往家里送银子,张谢氏至少还维持在表面上功夫。
在哥哥消失之后,张谢氏表面上的功夫都懒得维持了。
张谢氏稍有不顺心张大丫就得挨饿受饥,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免不了成为她的出气筒。
所以比起以往,今天对于张大丫算得上是幸运的,至少今天没有挨打。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张大丫已经习以为常了。
张大丫回到了那个属于她今晚的“卧室”——那个用于堆放柴火的偏房。
早早的将属于“张大丫的活计”做完,张小丫将洗干净了的手在打满了歪歪扭扭的补丁的衣服上擦了擦,顺手带上了厨房的门,就往柴屋里去。
对于张谢氏的谩骂、打骂张大丫也反抗过, 但反抗的结果就是招致谢张氏的一顿毒打,饿一天肚子,然后被张谢氏像死狗一样关在屋子里。
{呼,又过了一天,距离哥哥回家又近了一天}张大丫嘘了一口气,她从来就不相信哥哥像张谢氏和村子里的人说的那样,说哥哥已经死了,死在外面了。
张大丫从来就不相信,因为哥哥说过“大丫,哥哥会努力存钱,存够了钱就带大丫离开这里”
因为哥哥从来就没有对张大丫个食言过,张大丫一直坚信哥哥还活着,只是去远方出去赚钱去了,早晚会回来接大丫。
……
正屋卧室,正在张谢氏面前哭闹的张铁牛:“阿娘、阿娘,我也要吃鸡蛋,大丫都有鸡蛋吃,凭什么她有鸡蛋吃,哇呜……,我鼻子可灵验了,我今天下学堂一回来我就闻到了张大丫身上的鸡蛋味。”
张谢氏:宝儿呀,阿娘今天问了那丧门星,没有问出来。也对她搜身上,也没有发现鸡蛋。她不敢欺瞒咱娘俩的,更不敢偷藏东西。
“娘的宝儿,莫哭,莫哭,不就是鸡蛋吗,阿娘明天给你煮鸡蛋给你吃。”张谢氏一边柔声哄道撒泼的张铁牛,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只比着张大丫大十天的张铁牛,安抚张铁牛的情绪。
夏日的村落不仅仅有蝉鸣齐奏带来的热闹喧嚣,还有村尾、此起彼伏的犬吠相互呼应。
月光逐渐爬上了枝头,此时劳作了一整天的张家村村民,也进入了梦乡。
张大丫靠着墙壁盘腿坐着,用手揉着背背篓勒出的痕迹,因为今天柴火过重,之前已经结痂的肩膀,伤口又裂开了。
月光透过窗户的空隙印在张大丫身上,显得更不符合她年龄的身形,身形单薄,比和她同龄的张铁牛看起来小一两岁,头发也窸窸窣窣的。
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不符合她年龄的劳作,张大丫的脸上透着黄的黑,露出两只小手上不是已经结痂的伤痕,就是一些新添置的伤口。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透过窗子望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