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耸耸肩,苦笑:“小子哪敢糊弄大人,实在是这里没有图舆。”
便找了根树枝,在院内泥地上画了起来。
“大人请看,这里是扬州,这是长江。”
随着陈枫指来指去,薛仲璋则跟着连连点头。
“这里是金陵。这金陵可是个好地方。”陈枫便开始侃侃而谈:
“金陵自从东晋世族衣冠南渡,到隋文帝灭陈,近三百年来,一直都是虎踞龙盘之地。”
“此处有江南富庶,人多地肥,物产丰饶,又据长江天堑,进可攻,退可守。是以三百年来王气不散。”
“都督若是南下,出其不意,可一举拿下长江对面的润州(镇江),再顺势攻克金陵,则立不败之地矣!”
“届时进退自如,进则掠取明珠,退则割据江南。需知武后已年过六十,垂垂老矣……”
“而都督正值当打之年,就是熬也能熬死她!”薛仲璋越听越是亢奋,竟不待陈枫说完,就开始抢答。
其显然不想让对方说下去,好当做他自己思考来的计策。
只见薛仲璋满脸豪气,甚至有点亢奋道:
“自高祖创业成功至今,这天下不过承平一甲子。再往前推去,便是四百年乱世。天下英雄,你方唱罢我登场,皇帝轮流转,是以人心一直浮动。
一旦都督过江攻下润州,再占据金陵,即便进攻不利,也可退守。待熬死了老太婆,李武两氏必起争锋,彼时朝野顿生大乱。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届时都督得渔翁之利,再振臂一呼,率军北伐,届时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定鼎中原,易如反掌!”
“啪啪啪。”陈枫鼓起掌来,又面作钦佩之色,赞道:“小子只想得到眼前,而大人竟看得更远,真是自愧不如。”
薛仲璋却拍了拍陈枫肩膀,安慰道:“别灰心,你已足够聪明,只是年龄尚小,缺乏经验,才做不到高瞻远瞩而已。”
陈枫便拱手行礼:“小子需向大人学习,还望大人今后多多指点。”
薛仲璋作出云淡风轻模样,只是摆了摆手,随后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有心科举?”
“正是,小子希望能举业有成,只是苦于现在无书可读,只能荒废光阴。”
“行吧,我给你找些书来。不过,今日之事,你需守口如瓶。有些事情,不能对外人道也,包括大都督。”
“嘿嘿,他这是怕我抢他献计的功劳,跟我交换利益了。我下套,你背锅。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会对其他人透露计策乃我所出,更不用说对徐敬业说了。”陈枫心中暗笑,面上只作恭敬,道:“谨遵大人之命。”
见这小子还算听话,薛仲璋心中难免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将他的计策据为己有了,便又提醒道:“你闲着没事,照顾那小孩干嘛?岂不知多做多错的道理?”
原来陈枫央求大都督送几套小儿冬衣过来的事情,已被薛仲璋知道了。
陈枫只作苦笑:“这小孩跟我一样孤苦伶仃,我看着于心不忍。”
薛仲璋做出恨铁不成钢的姿态,责备道:“妇人之仁!算了算了,你好自为之,爱怎样怎样吧。”随后便背起手,走出院去。
走在路上,薛仲璋又寻思了一遍,暗暗点头,最后则心道:“这小子却不知如今润州刺史李思文,乃大都督亲叔父。侄子起事,做叔父的能不支持?这样将来他还能混个王爷的爵位。而润州唾手可得,趁势便可占据金陵。”
思来想去,更觉此计可行,薛仲璋便急着寻找徐敬业献计去了。
走在路上志得意满,仿佛江山尽在脚下,不由虎虎生风。
“舅父啊舅父,你历来瞧不上我,待我搏得从龙之功,讨个王公爵位,看你还有没有话说!”
院内,陈枫嚼着一片树叶,也将刚才过程细细捋了一遍,最后心道:“从徐敬业改姓就可得知,这家伙早有不臣之心!一旦南下,世人皆知其妄图王气,不仅得不到百姓支持,就连那些宗亲世家也会抛弃他,毕竟他们已深居高位,给徐敬业打工,没什么盼头。此计成矣!”
“你们杀我义父,我杀你们全家全族!”
“对了,这博浪堂,又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