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有人见过他呀。只要有一个人见过，哪怕只是一眼，都一定会立刻传遍全校。”

确实是立刻传遍全校了。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卓靖关耳力所及范围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在谈论宁破城。谈他帅得不像真人，谈他的神秘，谈有人在校园网论坛上刚刚发布偷拍的照片就立刻被删帖，只能看手机里相册，于是一时间互相都在传照片。

卓靖关这才反应过来，他当时一定是傻了，居然忘记了拍照。好在他把所有能要到的照片都要了来，存了几百张，还特意备份以及加密又加密，生怕有人把他的照片偷走。

没想到饭还没吃完，食堂里又炸了。

大家手机里宁破城的照片，居然集体消失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谈论：宁老师是不是除了专业是生物技术，还专攻黑客技术。

卓靖关打开自己手机时手都是抖的，发现他加密又加密的照片都还在，连忙又给关了，怕被不知名的黑客发现踪迹，把他手机里的照片也删了去。

之后卓靖关就一直魂不守舍，下午上课时手游也不玩了，晚上吃饭时味道也不香了，饭后打球时也被砸了脑袋了。

“回去吧，”室友说，“今天你是玩不成了。”

卓靖关进宿舍的第一天，就宣布了自己的性向，对室友们说：“你们要是介意的话，要不你们换宿舍，要不我换宿舍，我都能理解。”

室友嗤之以鼻：“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拿性向说事？就算真有人恐同也得憋着啊，否则反倒会被人埋汰的。”

所以室友一看卓靖关那样儿，就知道：这哥们儿陷进去了。

不过卓靖关虽然是在高中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却是头一次，真的是头一次，对另一个人产生了亲情友情等以外的想法。

他能明确他的这种情绪就是爱情，或者现实一点，不过是暗恋而已。

再深的暗恋，也是暗恋。满校园估计得有一半人今天都开始了暗恋。

他不是一个人。

他未必争得过别人。

约等于他刚恋爱就失恋。

卓靖关挫败极了。

“不过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舍友安慰他。

“你看你，又高又帅，虽然没有宁老师帅，但你比他高啊。”老三羊优对自己的身高非常痛恨，说这话的时候，即使卓靖关是坐着的，他也特意仰了一下头，以表示对卓靖关一米八九身高的仇视。

“而且你也不是一般的帅啊，至少在宁老师之前，你就是妥妥的校草好吧。只不过你原来是全校教师学生中的校草，现在只是学生中的校草。不过你俩一个教师中第一一个学生中第一，正配啊。”老二马江对卓靖关也很有信心，还有点猥琐，“嘿嘿嘿，师生恋，挺带感啊。”

卓靖关确实是在这之前被评为校草。先是新生中的校草，后来愣是在军训时把他的蜜色肌肤晒得最黑的时候，打败校草无敌手，荣登全校校草宝座。

他因为爱运动，肌肉匀称，线条甚是流畅；面部走的是阳光大男孩的路子，但又偏向硬汉形象，根据剧情可盐可甜，可温柔可刚猛。今天之前，他也是很多女生和一些男生暗恋或表白的对象。

只不过卓靖关之前对情感很不敏感，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帅罢了。

“唯一的问题，”老大牛玉冷静地分析，“就是他也得是个弯的。”

的确，这一点是前提条件。

于是卓靖关更挫败了。

“你也不问问，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的弯的？”

“对啊，至少你得去问问啊。给他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奇迹。”

卓靖关是个行动派，在室友七嘴八舌的劝说中，他也挫败够了，打算采取行动了。

他站起身来。羊优迅速后撤一大步，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拉开与他之间的最大距离。这是他第一眼仰头看见卓靖关时起就形成的条件反射，对别的更高的人也没这样，可能就是因为卓靖关除了高，还帅。

对于资料基本空白的宁破城，卓靖关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行动，只能往教职工宿舍走。

如果知道宁老师住在哪儿就好了，如果能看一眼他映在窗户上的剪影就好了，如果能偶遇他就更好了。

没想到真就偶遇了。确切地说是先看到一大波如潮水般涌过去人群。还好他个子够高，在人群前面看到了他那念念不忘一天的背影。

只一眼，就通过那一把小腰，认出了这就是他要偶遇的人。

那人已经换了衣服，一件黑T，一条黑色运动裤，全是上下黑乎乎，却在已经没有多少光线的傍晚里犹如一道光，刺得卓靖关眼睛都红了。

偶遇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卓靖关几个大步抢上前去，慌慌张张地对着那张厌世脸说：“宁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问您。”

宁破城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以问问题为借口的人，他都没搭理。但看到卓靖关说话以后，或许是对他的那句“我艹！有雷！”印象过于深刻，竟然搭理他了。

“几个问题？”

重音是落在了“几”上，意思竟是让卓靖关说出问题的具体数目。

卓靖关连一个问题还没来得及编出来呢，更别说问题的具体数目了。他明显愣了一下。

宁破城又现出那种冷漠又鄙视的表情，扭头继续向校门口走去。

卓靖关脑袋飞速运转，马上问了一个教材上小字说明中相关的问题。这个问题绝不是上课不听课只玩游戏的人能够问出来的，宁破城忍不住又看他一眼。

就这第二眼，令卓靖关信心大增。要知道别人到现在还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一点侧脸呢，都没换来被他看一眼，哪怕是冷漠又鄙视的眼神都没有。

他刚想进一步展开一下自己的问题，宁破城又转过头去了，压根没打算给他讲解哪怕一丢丢。

两个人都个子高，腿长，可能宁破城为了甩开卓靖关，走得更快了。他们很快甩开后面的大部队，宁破城却没能甩开卓靖关。

出了校门，宁破城站在路边，似乎在等车。他冷漠又鄙视地看了卓靖关一眼，不耐地问：“你还想问什么？”

卓靖关一路都在想自己应该怎么问宁破城的性向问题，肯定得先铺垫一下，最好能喝杯奶茶，随便聊聊，一点点引出他想问的问题，才不会显得刻意。

不过他还没想好具体怎么说，也可能是他太紧张了，或者是他一见到宁破城脑子就容易宕机，总之他脑子一抽，张嘴就问：“你是同吧？”

还用的“吧”，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显得他异常地急性了。

于是宁破城看他的眼神，没了冷漠，只剩下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