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箫笑着向我道:“天儿,你可知咱们龙哥最喜欢什么么?”
“什么?”我问。
“他呀,最喜欢人家给他挠痒了。”楚凤箫挤着眼睛笑。
我心领神会:“那我们就让老爷好好喜欢喜欢。”
“喂——”楚龙吟撒手欲撤,早被我和楚凤箫一人抓了一条胳膊拽住,伸手挠向他腋下,楚龙吟连躲带闪地往后退去,笑骂道:“反了反了!两个小兔崽子……哈哈哈哈……住手!……哈哈哈哈……看老子我非得把你们……哈哈哈哈……”
百年难遇的可以收拾楚大流氓的机会,我和楚凤箫岂能放过?!当下死缠烂打地将他揪扯住,一左一右只管呵他痒,楚龙吟退到床边再无退路,腿一软便向后倒在床上,哈哈哈地早没了力气,只能努力地蜷起身子,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这笑容看在眼里,心头不由一阵柔软,手上稍微一个放松便被他逮住空子扯住胳膊,用力一拽拉到怀里,竟拿我当了人肉盾牌以挡住楚凤箫的攻势,楚凤箫连忙收手,却也被他逮了空子,腿一缠手一扯便被绊倒在床上,三个人立时滚作一堆。
一番混战下来全都笑得没了力气,我枕着楚龙吟的胳膊,楚凤箫枕着他的肚子,三个人各自喘着缓气儿,好半晌才听得楚凤箫微喘着开口,笑道:“你我三人若能一直如此该是多好。”
楚龙吟笑着接口道:“为什么不能呢?”
楚凤箫沉默了一阵才又道:“天儿……小钟,总不会在你身旁做一辈子长随的。”
我没有吱声,只听楚龙吟笑道:“不是非得做长随才能在我身边待一辈子,只要小天儿愿意,我就留他一直在身边。”
我心里不由有些紧张,知道楚龙吟这是在试探楚凤箫,下意识地攥了攥他的袖子,他便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不必担心。
楚凤箫笑了一声,道:“那我们也未免太自私了,小钟他总要娶妻生子自立门户的,你难道还想拘他一辈子?”
“啧,我又没说不许他娶妻生子,”楚龙吟故意道,“他若成了家不能再做长随,我便让他做个二管家,待雄伯上了年纪干不动活了,就升他为大管家,一直管到你我老得断了气,怎样?”
楚凤箫噗地一声笑出来,道:“你倒是一厢情愿,也不问问小钟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不必问。”楚龙吟故作霸道地道,“你的意思呢?”
楚凤箫起身立在床边抻衣服,背着身道:“我当然也希望小钟能永远留在楚家。”
“以什么身份都可以么?”楚龙吟更进一步地问道。
楚凤箫将头一点:“以什么身份都可以。”
楚龙吟偏头冲我做了个鬼脸,我冲他笑了笑,心中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因为我知道楚凤箫的心事,我知道我与他之间有一层窗户纸绝不能点破,一旦点破……我们三人的未来将难以预料。
哥儿俩重新归座,各自端了茶喝,楚龙吟一指桌上杯子,笑向我道:“来,咱们未来的大管家,也闹腾得渴了,自个儿倒茶喝罢,算是奖励你欺负老爷有功!”
楚凤箫笑道:“早知收拾你一顿有如此好处,我和小钟便每天都来收拾收拾你,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请用**牌肾宝,我心里接口,走过去拿杯子,楚凤箫却抢在前头替我倒上了茶。
正喝着,忽觉外头有些喧闹,紧接着便有人敲门,道:“里面的人出来!”
楚家哥儿俩对视了一眼,我便过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几名衙役打扮的人,先是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阵,为首的一个便道:“你们家老爷呢?”
不等我回话,身后已传来楚龙吟的声音,笑着道:“几位官爷找小民有何贵干?”边说着边走过来向着衙役们行了个礼。
这一趟既是微服巡查,当然不便轻易暴露身份,反正楚龙吟本就是个能伸能屈的,当知府当混混都拿手得很。见他那一脸的谄媚,让人看得直想踹他两脚。
那衙役也上下将他一阵打量,道:“你老婆死了,尸首在流城被发现,跟我们下船罢。”
噗——什么情况?
我诧异地望向楚龙吟,他连忙冲我做了个“冤枉啊”的表情,陪笑着向那衙役道:“这个……几位官爷是不是认错人了?小民尚未娶亲呐!”
几名衙役一愣,相互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其他房间的门,为首那个这才略显尴尬地道:“错了,我们要找的是你隔壁的人,没你事儿了。”
是个乌龙,吓人一跳。
我和楚龙吟都没急着关门回房,一起立在门口看热闹。见那几个衙役走到隔壁去敲门,门开后吸取方才教训,先问了一句:“你是赵聚宝吧?”那人说是,衙役才又道:“你老婆死了,下船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去罢!”
叫赵聚宝的登时慌了,边跟着出门边道:“不、不可能罢官爷!小民出门时贱内还在澄城啊!”一路说着一路往楼下行去。
楚龙吟走到外面向下头看了看,道:“难怪船上会有衙役,原来船已停靠了码头。”说着忽地“嘿嘿”笑了两声,扭头向我道:“天儿,咱两个打个赌——老爷我已经知道杀害赵聚宝老婆的凶手是谁了,信不?”
嗬,说得自己还真成了神一样的存在了似的。我摇头,挑眼儿看他:“赌什么?”
楚龙吟伸手冲我一点,坏笑道:“老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干脆!就赌……”说着凑过身来,附耳轻声笑道,“我若说对了,天儿便主动献香吻一枚,如何?”
脸上微微一烫:这家伙永远没个正经!……想想反正我也不吃亏,于是点头答应了。
楚龙吟直起身眯着眼儿笑得像个坏小子,道:“天儿还记得方才这些衙役怎么对赵聚宝说的么?”
“‘你老婆死了,下船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去吧!’”我重复道。
“于是赵聚宝是怎么回答的?”楚龙吟引导着道。
“赵聚宝说,他出门时其妻还在澄城——啊!”我恍然,“衙役们并未说明他妻子的尸体是在何处被发现的,通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会认为死尸是在家,至少也是在澄城内被发现,而赵聚宝话中之意却仿佛早就知道其妻的尸体并未在澄城!”
“所以,”楚龙吟冲着我暧昧地笑,“这赵聚宝九成是害死他妻子的元凶。”
我假作无视他这淫.荡笑容所指含义,只走到船栏处往船下张望,道:“可看这些衙役的样子似乎没人发现他话中的漏洞,照这么下去只怕要令凶手逍遥法外了呢。”
楚龙吟一拍我后脑勺:“走罢,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且同老爷我一起下船去看看。”
于是跟了他下楼,见衙役正在一楼甲板上同船主说话,走近前去听得是问这船何时开——这船每次靠港时都要停上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的,卸客卸物或是给船上补给水和粮食等物。
衙役的意思是先趁着船未走的时候带着赵聚宝回衙门做一份笔录,如果没什么问题再看赵聚宝自己的意思,是先办完他的事还是立刻回澄城去——毕竟赵聚宝是个商人,谁知道在他心中是生意重要呢还是老婆重要呢?
船主说这船只在这个码头停半个时辰,于是赵聚宝决定就在此处下船,衙役头便让他回房去收拾行李,趁着等赵聚宝的功夫,楚龙吟走过去低声向那衙役头亮明了身份,并且出示了能证明钦差身份的令牌,那衙役头立刻便换上了一脸的恭敬。楚龙吟先嘱咐他莫要声张,而后才低声问了问这件案子的相关情况。
赵聚宝是个茶商,家中其实也并非想像中的富裕,他的买卖才刚起步,坐船来往于江南各城亲自跑生意是很经常的事情,而这一次之所以能买到头等舱的船票,也是因为他此次要谈生意的对象对他颇为欣赏,听说他要过去,便主动替他担负了船费。
赵聚宝的妻子赵氏据说从他这一次出门的前一天就独自前往澄城与其临城流城交界处的一座寺里上香去了,尸首于昨天一早被发现于寺外一条和尚们每天打水的必经之路上,经流城衙门的仵作鉴定,赵氏大致死于前天中午前后,死因是勒颈窒息,死前曾遭凶手捆绑,手腕和脚腕处都有相应勒痕。
流城衙门是根据赵氏身上一块家玉而获悉其身份的,所谓家玉,就是一些有钱人家用玉制作的一种起名片作用的装饰物,在玉上刻上自家姓氏和地址,譬如“澄城江阴赵氏”,澄城是住宅所在地,江阴是族系,赵是家主姓氏,这么一来在上流社会举行社交活动时才能避免有人冒充身份骗财生事的情况发生。想来赵家虽未跻身上流,但也想要附庸个风雅,便造了类似的家玉,而流城衙门也是因这家玉方能很快地确认死者赵氏的身份的。
因赵氏的居住地是澄城,死亡地却在流城,这案子当归流城管,所以流城衙门便利用天龙朝的传讯机构“鹰局”将消息发往澄城衙门,鹰局是专门用人工训练的鹰传递信件的部门,信息传递起来既快又安全,因此澄城衙门在短时间内接到消息后便派人前往赵聚宝家通知他前往流城认尸应案,后被告知赵聚宝已经乘了南下的船谈生意,打听得是哪一趟船后,澄城衙门将赵家的相关资料及赵聚宝的乘船路线和时间发还给了流城衙门。
流城衙门根据行船时间推算出来赵聚宝大致所处的位置,因而又借鹰局发信给了汀城衙门,请求汀城衙门协助将船上的赵聚宝截下,然后赴流城应案听讯。
——可以说,天龙朝这个架空的朝代在司法程序这一方面已经相当的成熟严谨了。
楚龙吟听罢大致情况,转而向船主要来一张这艘船的行船时间表,瞄了眼表上时间,道:“船是三天前停靠的澄城码头,赵聚宝应当是在那个时间上的船,而赵氏却是前天中午才遭杀害的,从这一点来看赵聚宝又有完全可靠的不在场证明,唔……”说着摸起了下巴思索。
我冲他眨了眨眼,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趁人不注意时在我的脸上捏了一把,低笑道:“你得意什么?!老爷我还有一成的希望呢。”
我也低声道:“老爷你还没说这赌你若输了该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