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毫啊,我死不了了!!!”
她靠在围栏上笑着笑着又忽然停歇,平静地叹了口气,那悲叹的眼神,仿若圣洁的观音悲悯受苦的凡人。
她撑起身来,拽着衣领贴近他,冰冷如白玉的五指轻轻抚上他的脸。
她眉心一点红痣鲜艳如血,眼神悲切动人,清脆的嗓音如同世上最亲密的情人呢喃细语。
“可是小屠,拔了牙的狼真的能回到森林吗?”
透过那双强行伪装的狼眼,缪音看见屠毫最恐惧的模样。
于是她就被盛怒的屠毫扔进尸群,活活咬死,直到死前,她还用血肉模糊的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哪想眼睛一睁一闭,回到了末世前。
“叩叩叩。”
门外传来声音:“三小姐,你起来了吗?刘家那边的人来了,都在等你呢。”
刘家?
缪音想了一会,末世十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知道了,等会过去。”她说道。
一月的天正是冷着的时候,她换好衣服,套上自己的大衣,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在后面,不施粉黛地出门了。
门口的人一直等着,看见她出来时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病秧子有了婚约倒是越来越嚣张了,日上三竿都不起床。”
缪音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这是他们家的一个清洁工,每天就负责打扫宅子里的卫生,估计是被半路抓了包过来叫她的。
她不做理会,眼神落在周围的古色古香的建筑上,十年前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她生长于古老的冷氏家族,冷家绵延百年,是镜州最有权势的家族,也是这里最封建的地方。
他们盛行血脉论,有严厉的规章制度,只有主家的人有资格继承财产,成为家主,而旁支不为人,只配依附于主家生存。
这是是镜州最大的四合院,冷家代代相传的宅子,也是冷家的骄傲和门面,因此即使拥有了再多的别墅公寓,冷家主家人都得住在这,彰显自己的地位。
而她,一个冷家家主在外厮混后得来的孩子,大雪天被想要凭孩子荣华富贵的生母抱着来到这里。
她的生父虽然在外有不少情人,但从来都不留孩子,怎料她母亲有手段,竟然偷偷摸摸把她生了下来,还带着她找上门。
冷家无法接受这样的血脉,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丑闻,但孩子好歹流着父亲的血,也不能随意流落在外。
于是他们给了她生母一笔丰厚的财产,又把她过继到了原配老婆的户口下,面上说出去,就是原配老婆的孩子,好听点,还叫一声三小姐。
但真实身份是什么,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
缪音因为生母当时难产而导致天生孱弱多病,加上私生女的身份,不被家里人喜爱,从小就被扔在了四合院最边缘的小屋里。
没有资格参加宴会,也没资格上桌台吃饭,是这个家里除下人外地位最低的存在。
随着年岁渐长,冷家便琢磨着让她这个“三小姐”为家族做些贡献,虽然是个血脉低下的,但至少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嫁出去做家族联姻,也算为家族争光。
于是先斩后奏,等缪音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刘家二少爷的未婚妻,冷家得到的是刘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婚礼订在了今年的五月份,还算是个良辰吉日,今天刘家人特地来看看他们这个未婚妻是什么模样。
上辈子的自己应该是准时去的,这辈子重生,睡过了时间,才来了人叫,等会过去肯定要挨骂了。
四合院很大,两人走了不少路才到正院,彼时主家人和刘家人都已经坐着在喝茶了。
高堂之上,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央,凳子上铺着绣了龙纹的毯子,右手拄着一根拐杖,一副古时的土皇帝的做派。
那是她的父亲,冷家家主,一个严肃又封建的大男子,简称人渣。
他坐在中央,旁边是祖母和他的原配妻子。
缪音一进去,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她,让她享足了之前得不到的关注。
家主一看见她就横眉冷对:“冷缪音,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都敢让客人来等你了?教你的礼仪都吞到肚子里去了?真是丢我们家的脸,还不跪下认错!”
大妻子瞥了一眼下面的人,连忙安抚道:“老公,算了吧,缪音还小,哪见过这种事,粗心迟到了一会也正常。”
她又故作体贴地催促着道:“缪音啊,快给家主道个歉,你今天确实过分了。”
听他们这么讲,缪音也不恼,只是眼眸微垂,宽厚的大衣把她衬得更加纤瘦,柔弱无依。
“哎呀,算了吧,不就是起晚了点,这有什么的。”刘家的二少爷刘辰逸开口道,他那一双眼从缪音进门开始就吊直了转不过来。
刘辰逸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靠着父母买学历,身边女人一打,每天都混迹酒吧吃喝玩乐,冷不丁被安排结婚,直接就发了火。
他在家里和父母吵大吵特吵,质问他们为什么给他找了个不受宠的病秧子做老婆。
可如今一看,这娇弱的菟丝花,低头垂眸间宛若亭中病西施,清清冷冷的,比他之前玩过的都要好看。
体弱多病又怎么了,能让他爽上这么几年就足够了啊!
何况还能给他们家族换来和冷家长期合作的机会,他完全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