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葵花踢了一下午的球,出了一身的臭汗,本想洗个澡,但是吩咐下人烧洗澡水,少不得又要听一通抱怨,正好天气暖和,冯葵花就穿上神行靴,沿着河流走了很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下去游了一圈。趁着夜色正浓上了岸,披上衣服,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慢慢走回营帐。
快走到自己住的帐篷了,有人叫住了她。
“魏三公子,”冯葵花道,“你在这河滩上看月亮?”
“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吧。”魏无缺道。
“好啊。”冯葵花走到他旁边坐下。
“你头发怎么是湿的。”魏无缺很自然地碰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刚才……”冯葵花道,“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不必回答,因为回答与否,本就是你的权力。”
“多谢。”
“为什么道谢。”
“因为你给了我不回答的权力。”
“我说过了,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那是你的自由。”
“但是很多时候,我无法拥有这份自由。”
“其实你很疲惫吧。”
“我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但有时候也会觉得疲惫。”
“为了什么呢?”
“为了值得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算是值得?”
“只要你认为值得那就值得。”冯葵花笑了一下,“听起来很像废话对吗?但这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值得,”魏无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抬头看着天上月亮。
“你看月亮的时候,是在思念着谁吗?”
“不是思念,是怀念。”
“怀念朋友吗?”
“怀念一个久违的对手。”
冯葵花笑道:“你知道吗?在我的印象里,说这种话的,大多都是难求一败的武学高手。”
“但是你并不懂武功。”
“我当然不懂了,那只是小说里虚构的东西。”冯葵花道,“难不成你懂。”
“我也不懂。”魏无缺说道。
冯葵花看也没什么话聊了,就想起身告辞。
“再多陪我一会儿,好吗?”魏无缺道,“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看月亮。”
“可是我来之前,你不就是一个人在这儿看月亮吗?”
“因为你来了,我就不想一个人看月亮了。”
“好吧,看你说得这么真诚,我就再多陪你一会儿。”
“对了,有件事情,我正好想跟你说。”冯葵花道,“如果你想做一个关于我的决定,能不能事先征求我的意见。就好比你让雪心她们来帮我收拾行李,事先就没有问过我。”
“她们为难你了吗?”
“没有。”葵花道,“但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她们的心情。”
“这是侍女的本分工作,不管心情如何,她们都应该完成。”
冯葵花看着他道:“她们不是侍女。你不能这么对待她们。”
“小妾只能算半个主子,何况她们还没有正经的名分。”
“唉——”
魏无缺打趣道:“你这么同情她们,不如嫁给我,以后她们就都归你管了。”
“你又在发疯了,就算我愿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我身份悬殊,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其实解决的办法有很多,身份是可以变的,就比如你既可以是会县的商人,也可以是崔尚书养在老家的女儿。崔尚书肯定很乐意,我母亲也不一定会拒绝。”
“但我只愿做会县的商人。”冯葵花道,“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大家闺秀被困锁在深闺里,我比她们幸运,我是自由的,尽管有的时候,会承受一些目光和非议,但那不算什么,流言蜚语伤不了我分毫,我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
“的确。”魏无缺道:“如果将你关在深宅大院里,你与那些木头美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阿嚏——”冯葵花打了一个喷嚏,“好冷,咱们回去吧。”
“你穿得太单薄了,河风又一直吹,恐怕会着凉。”
“你不要咒我。”
“走吧。”魏无缺把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回去又走不了几步路。”
“你又没说过你冷。”
“我……”冯葵花竟然无言以对。
湿的头发吹了冷风,冯葵花起床没多久,就开始头痛,此外,还有点轻微的感冒。
冯葵花头疼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连看绣像小说都觉得难受,无奈之下,只好谢绝了所有的活动,在帐篷里静养。
她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小丫环端了一碗姜汤来,“冯姑娘,你还难受吗?要不我告诉三公子,去请个大夫来。”
“一点小感冒,”冯葵花坐起来道,“过两天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