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飞升,皆大欢喜的一件事。他本来就是超俗绝世的一个人,飞升自然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对于祁度来说,那只是一场噩梦。
当初江梦邀自己一块去梦间,无奈自己实在没有慧根,所以只好作罢。但是江梦答应自己,等他得道了,他一定第一时间就来点化祁度,无论多久。
祁度也没有非要羽化成仙,只是听天由命罢了。只要江梦开心,他无论怎样都可以将就。梦间此行,祁度也只是想去看一看盛世。在梦间,无论是谁飞升,都会将他传颂三天,以示庆贺。这三天,是专属于江梦的庆典。
祁度快马加鞭,当天傍晚就赶到了梦间,见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副画面。没有庆典,居然满城大丧。
庆典代表飞升成功,升入仙庭,千岁仙体,位列仙班。而大丧代表的则是飞升失败,坠入魔道,肉身毁灭,永世为奴。一念之差,一步之遥,却天壤之别。
江梦,竟然飞升失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度心急如焚的询问江梦的情况,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答案:“一开始明明状态很好的,但是没想到啊,最后失败了,好可惜。”
祁度怎么会相信,他费劲千辛万苦找到梦间的坐镇仙君沧海,一遍又一遍的查仙谱。但是事实就是,把仙谱翻烂了也没有翻到江梦的名字。祁度怎么也没想到,江梦竟然会失败。他在梦间寻找江梦的肉身,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就连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是堕魔,那应该还找得到残骸,但是现在居然什么都找不到,祁度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人人都对祁度说,江梦那是魔王之道,才会连肉身都全部消失。祁度不相信,他相信的一直都只有江梦。他说过,他一定会得道成仙的。
祁度回到覃离,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打探江梦的消息。几个月下来,却没有一星半点的进展。他几欲崩溃,但是每一次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人人都说祁度是被化魔的江梦控制了心智,变得疯疯癫癫。但是祁度无比清醒,因为他知道,江梦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江梦,你到底在何处?”久而久之,祁度就真的像着了魔,他的心思完全放到了寻找江梦这件事上,不找到他,祁度就像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祁度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不在乎你是成了如弃敝屣的仙君,还是成了冰寒雪冷的魔王,我在乎的只是你而已。你若要躲,我就非见你不可。”
杀你挚爱,欺你天下,见你一面,值了。
地上一年,祁度丧尽天良,为的只是引起江梦的注意。天上一天,江梦不省人事,只因飞升时踏错了一步。多么可笑,阴差阳错,害了那么多人。
江梦飞升之前,急切的思念扰乱了江梦的心绪,飞升时出了意外。到了仙界,整个人都处于昏死状态,是碰巧在偏云殿的五君救了他,否则江梦当真是凶多吉少。
而正是这一天的时间差,造成了如此后果。
祁度叛国之后,江梦依旧不见踪影。这时的江梦完全不知道这一年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残暴的祁度,遭殃的覃离。
祁度难以入寐,整晚整晚的失眠。他为他如此疯魔,他却还是不肯现身。祁度已经抵不住内心的煎熬,一夜之间竟霜雪染双鬓。他既非神魔,也不是那种能轻易看开的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明明才三十不到,却已经重病缠身,每日都靠汤药吊着。
正是此时,江梦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依旧美好如初,一身淡青色的仙袍披在他身,仿佛发着光,耀眼得让他看不清他。他的声音好像变了,变成熟了,他就该这样。
好奇怪,没有想象中的久别重逢,自己竟然也如此平静。
“可否知罪。”
“当然知罪,祁度自知罪大恶极,罪不可赦,但是见到了你,我甘愿受罚。”
“天善,你才得以再延三十年。”
“我知道,一定是你多管闲事。”
“开成。”
“你何不去窗外看看,那里就是你的开成。”
“你是疯了。”
“对,为你疯魔,纵使万劫不复,我心甘情愿。”
“你到底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
祁度没有问江梦为什么那一年会无影无踪,没有问江梦是否知道他在找他。不知道也好,他本该这样,天真无邪,质朴无华。他天生就不适合争斗,自己所做之事全部触及他的逆鳞,那么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存留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