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北书这才转头看向他们,“抬头”
那俩人咽了咽唾沫,迟疑片晌才缓缓抬头,即便是面具之下,他们依旧垂着目光,丝毫没有冒犯直视。
他们脸上的胭脂水粉早已清除干净,容北书的视线转而往下,缓缓扫过他们的肩膀,腰身,还有双腿。
陆川静静地观察着容北书的表情,只见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二人,那双幽深的眸里隐隐闪过几缕瘆人的冷冽。
陆川以为,容北书是因为他们配合悦焉而愤怒,刚鼓起勇气想为他们求饶,却被容北书抢先了一步。
“都起来”
这一句是对所有人说的,远处的十人齐齐起身,容北书跟前的俩人先是犹豫,随即小心翼翼地起身。
等所有人起立后,容北书的视线一个接一个地扫过,让陆川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以及他这眼神背后的含义。
片刻后,容北书慢步向他们走去,那俩人立即退到一边让出了道路。
容北书并没有走进黑幕里,刚好在明暗交界线一步之远的位置停下。
容北书半张脸隐于黑暗中,另一半的面部线条刚毅而深邃,高挺的鼻梁显现在淡淡的月光中,勾勒出完美的侧影。
他眸中透着一丝冰冷与威严,直直望着黑幕里的身影,自带几分无形的压迫感。
“之后,公主有可能会给你们安排任务”,他刻意停顿了一瞬,沙哑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该知道吧”
用慢悠悠的语速听似平淡地说着,落在众人耳朵里却是警告味十足。
那十二人不禁后背发凉,齐齐抱拳颔首。
转身离开之前,容北书又上下扫了几眼,声音带着几分气性,命令道:“多吃点”
陆川很少这般疑惑。
他跟了容北书很多年,励志做一只聪明的“蛔虫”,很多事无需容北书挑明他都能领会得到。
刚从公主那里出来,容北书表现出什么疯样子都能理解,但是此刻,容北书的言行举止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让陆川也搞不清楚状况,更是猜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他不惩罚陪悦焉玩耍的那两个暗影了?
至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阁主有害无利的事情不该做,那十二人自然心中有数。
但是这个“多吃饭”是?
直到容北书走出三步,陆川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阁主,已经吩咐过袁府的暗探,接下来会重点收集关于袁婉清的所有消息”
容北书回了句“嗯”,目光平落远方,没有理会身侧那双探究的目光。
见容北书沉默许久,陆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在公主那里闹得不愉快。
这半个月以来,阁主失恋折磨自己,最终受罪的却是他陆川。
陆川心里嘀咕着,摸了摸脸颊,再低头看了看肚子,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
他也瘦了,阁主咋不想着劝他多吃点呢?
陆川如此想着,不自觉地嘀咕出声。
容北书缓缓停下,陆川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陆川顿时抿紧唇瓣,犹犹豫豫地转头看向容北书,在触及他冰冰凉凉的目光时,脸上挤出了乖顺的微笑。
“有事说事”容北书正色道。
“那个...袁婉清长什么样,我让人画了出来,阁主要看吗?”
陆川眨巴眨巴双眼,从头到脚都透着献媚二字。
容北书静静地瞅着他,眼底掠过几分危险流光,极其轻柔地问:“你很闲吗?”
陆川笑容顿僵,那双眼睛也凝滞了几息,“不闲”
他摇了摇头,唇角依旧保持着那抹僵硬的弧度,可那双眼睛却在霎时间浮上了一层水雾。
“一点儿也不闲”
陆川牙缝里挤出了这苦涩的心声,容北书当然知道他这是在诉苦。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划过陆川的脸颊,容北书太阳穴突突地跳,辣眼睛般转走目光,头痛似地捏了捏眉心。
“大理寺的案件你暂时不用参与,好好休息三天”
容北书顿了顿,余光淡淡一瞥,压低着嗓音道:“管好子时,能被一个小姑娘制服,他们也不用再戴那张面具了”
陆川被放假的快乐冲昏了头脑,急忙颔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