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眼揽住钟离的肩膀,带着他一边前行,一边道:“虽然我进这监狱纯属意外,但也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可以审判的目标。”
钟离好奇道:“谁?”
义眼笑道:“兄弟有见过把自己送进来的吗?”
钟离道:“暂且还没。”
义眼道:“赫尔曼·卡卡迪亚就是把自己送进来的,他已在这躲了六年,无须花费太多的金钱,就能享受一支堪比顶级军团的保护,这算计,你瞧瞧……”
钟离道:“确实聪明。不过他犯了何事?”
义眼立马变得愤怒无比,连搭在钟离肩膀上的手臂也突然重了数倍,拳头青筋暴起,咔嚓作响。
他咬牙道:“他是我弟,我真名叫赫晓夫·卡卡迪亚,十五年前,我继承了父亲的男爵爵位管理一座小城,迎娶了心爱的女人,可赫尔曼却联合我的妻子将我毒害,尸体丢在深山伪造成意外事件,要不是药量不够,被人救了回来,我恐怕……
我自然是不信弟弟会毒死我,就傻傻地回去讨要公道,却再一次被他偷袭,我的眼睛与鼻子就是那时候没的,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与当地黑帮有不当交易,而我当时就是主张打击当地黑帮势力的最大支持者。”
义眼红着眼瞪着钟离,仿佛钟离就是他那心狠的弟弟般,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与悲痛,呜咽着继续道:“当然,如果仅此而已,这也是我的私事,轮不到兄弟们管,但他自有了白道的权力、黑道的地位后,就变得丧心病狂起来,开设黑赌场,诱拐妇女卖淫,贩卖毒品,强抢平民住宅等等。兄弟,你说他该不该……”
钟离点头道:“该。”
前方出现了一个豪华小宅,幽暗的灯光里,是一簇簇人影徘徊巡视,几乎没有遗漏的角落。
义眼长长吸了一口气,道:“看,他过得多滋润,即使是在这监狱里,也不用干任何事。”
钟离道:“直接闯进去么?”
义眼道:“直接闯可不行,我们都没法使用灵力,完全不是对手。”
他带着钟离右转,来到一个角落道:“通过一年的观察,我发现他偷偷挖了一条地道通往地上,我已想办法向上面的人传递了消息,他们会顺着地道下来帮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钟离点了点头,炯炯地盯着那栋豪宅。
义眼咽喉蠕动两下,吐出一个豆子大小的机器表,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道:“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一旦宅子里发生了冲突,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冲进去,那些狱警增援只需要半分钟不到。”
众人都点点头,神情凝重地盯着不远处的宅子。
“你们几个,聚在那里干什么呢?”
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狱警,众人的心一颤,惊慌地想要逃走,义眼及时拦住他们。
宅子里的护卫也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几个人直接伫立在那,远远地望着他们。
义眼不急不慌地走到那狱警面前,道:“是我,闲来无事,就带着新收的兄弟到处看看。”
狱警认出义眼,手里闪着电光的铁棍立马熄灭,笑道:“原来是义眼兄弟,额,对了,我接到上头的命令,在秘密找一个人,但他不知溜哪里去了,兄弟你人脉广,能召集兄弟们找找吗?”
义眼道:“好说,你要找谁。”
狱警道:“零零七,名字叫钟离。”
义眼笑意顿时僵住了,眼睛微微往后瞟了一下钟离,道:“好,我知道了。”
其他人忙悄悄移动一下身子,将钟离挡住。
狱警看出他的不对劲,疑惑道:“兄弟认识他?”
义眼道:“嗯,他先前打了我小弟一顿,我去找过他。额,对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狱警道:“好像是有大人物来保他出来,我也不太清楚,只说要秘密进行,不要泄露出去,免得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是看兄弟你讲诚信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要泄露了出去,让兄弟我难做。”
轰!
那豪华宅子突然爆发强大的灵力波动,豪宅直接破碎去,好几个人也倒飞了出去。
狱警面色一惊,忙按响了报警器,报警器里自有定位系统,无需多言,附近的几十个狱警已直接根据这个位置冲了来。
狱警急忙道:“兄弟,你们先一边躲着,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义眼假笑地点了点头,可等狱警冲了过去后,立马就叫道:“快跟着冲过去,机会只有一次。”
废墟上只站着四个人,其中两女一男,都身穿金丝白袍,兜帽半遮脸,动作虽随意,气势却是强横无比,恍如能定人生死的判官阎王,令人胆颤心惊。
另一男子虽也是站着,却是倚在枪杆上勉强站着的,他腹部已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嘴角不断吐着血,眼神萎靡却不乏阴狠,像是一头即将死去的狼。他没有锁链缚体,但穿着普通的囚服,应该就是义眼的哥哥赫尔曼了。
两白袍女子耍着一手快剑,将前来的狱警打废在地。
白袍男子手持一把漆黑小刀将义眼的锁链斩断,颈部的灵力阻断器挑出,道:“带着赫尔曼先走。”
轮到钟离时,他习惯性地用刀尖挑向钟离的脖颈,却不料被躲了去,他疑惑地看着钟离。
钟离道:“我的是限制异能者的枷锁,没有灵力阻断器。”
白袍男子点点头,挥刀挑向其他人的灵力阻断器。
赫尔曼看到义眼走来,强忍伤势挥枪刺出,枪尖泛着森寒冷气,好似一条灰蛇扑出,快得只能看见一道影子。
义眼右拳闪电愤怒凝聚,拳如陨雷,电光一闪,便出现在赫尔曼面门三分处,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变拳为爪子捏着赫尔曼的脸,恨意滔天地道:“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的眼睛么?”
赫尔曼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笑道:“当然记得,我做梦都想杀死哥哥你,没想到你也在这,早知道的话,你已经死了。”
义眼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他立马疼得吐出一口血来,点点血渍溅在了义眼的下巴,更多的还是在胸口。
义眼怒道:“你不知道我,那是因为我用了假名,我却知道你,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么,每次有你的地方,我都得躲着,像老鼠一样躲着,我憋屈了一年,今天终于抓到你了。”
赫尔曼嘲笑道:“确实抓住我了,但你有机会逃走么,就你联系的三个人恐怕还不够看。就算你带着我出去了,你也不能亲手杀了我,因为我得接受你们的审判,我死了,你确实报仇了,可我真正的死因是害了你么?不是,是我恶事做尽的结果。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不仅不能亲手杀了我,还要听我嘲讽,你还觉得痛快么?”
赫尔曼又挨了一拳,这次不仅吐出了血,也吐出了破碎的脏器,却还笑着道:“其实嫂嫂从没有背叛过你,是你误会了她,亲手杀了她,她心寒,我也替她心寒,她委屈与我,假意配合,一连救了你两命,你却亲手杀死了她,哈哈哈,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笑话吗。”
义眼僵住了,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好的那只眼睛流出了泪,坏的眼睛涌出了血。他回想起当时血刃妻子的场面,那时的他有多畅快,现在就有多痛苦。
他应该认真听听她的解释的,可愤怒与仇恨在当时早已充斥脑海,唯一的理智还在她承认她与赫尔曼同床过时被压断,当时的他已听不进任何话,只想将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
心又凉又痛,好似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插入了心口,像是妻子的怨魂从寒冰地狱爬出来索命,耳内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在说“还我命来,桀桀桀,还我……”
白袍男子喝道:“义眼,你干什么?”
义眼回过神来,却见赫尔曼正“桀桀桀”地阴笑着,手上已握着一把流血的匕首,刀刃不知何时刺入了他胸口,一点一点的绞着。
他疼得皱眉,眼神悲痛,力道愤怒地捏着赫尔曼的脸往地上一砸,胸口的匕首顺势抽出,血柱伴着砸地烟灰飙射出。
义眼捂着伤口,仇恨地盯着地上的赫尔曼,烟雾散去,赫尔曼后脑勺已开出了血花,却还在笑着,发出“桀桀桀”的虚弱笑声。
前来支援的狱警越来越多了,数千战斗机器人也已赶到,管理层的高手也来了,个个不弱于在榜高手,甚至好几个都是人榜高手。
两白袍女子已淹没在人群中,虽因剑术高超,还未受伤,却也无法脱身离去。
其他汉子也不得不加入战斗,他们有的擅长沉刀利剑,有的擅长长枪重锤,但此时情况哪里有武器,只能就地取材,看见什么拿什么,冲去的气势倒是凶猛如虎,可打起来才知道不过是只没有爪子的病猫,更何况他们太过依赖科技战甲,如今没有战甲傍身,打法却依旧激进,不出几招就已伤痕累累。
白袍男子急道:“义眼,快带着赫尔曼先走,我们给你断后。”
义眼咬咬牙,拖着赫尔曼逃进半掩的通道。
钟离早已出手,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施展弹指神通,道道劲气疾射出,将冲来的机器人贯穿,这个动作无聊死了,可碍于此时的人设,不得不如此。
白袍男子瞧了眼钟离,身如缕风,直冲而去,拳上青光乍闪,狂暴的风属性灵力汇聚,拳出刹那,狂风劲起,隐有怒龙巨吼,一竖的机器人立刻被轰倒在地,前三个机器人更是直接被撕成碎片。
附近的狱警顿时一骇,默默远离他,让不知疼痛的机器人去对付。
白袍男子深入包围圈,来到两女面前,几拳间打退打伤管理层高手,道:“别恋战,撤退。”
两女人点点头,她们转到后头开路,白袍男子跟着断后。
管理层高手们哪能如他们所愿,可又打不过白袍男子,只能不停地干扰着他们,常常一击便退。
白袍男子也无可奈何,每防住对面一招后,敌人就躲在机器人群里,他的反击就像打在棉花里般,没有半点用处。
陆续接到几个重伤的汉子后,白袍男子的压力顿时变得更重了,那几个弱于他的管理层高手开始将目光放在这些重伤的人身上,本来行进得就慢,还要随时注意偷袭,速度就更慢了。
开路的一个女子望见钟离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关注一下她们,气恼道:“前边那个小子,没看到我们深陷重围么,也不过来接接我们!”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又和打斗声混在一起,根本难以发觉,但钟离听见了,他还是第一次被小姑娘称呼为小子,怔了半晌。
那女子骂道:“发什么呆,蠢蛋,一个狱警冲到你面前了。”
钟离回过神来,故作慌乱地弹指打飞面前的狱警,再连射几道劲气弹飞四周的狱警以及机器人。
一道亮光突然自远方穿来,图库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凌空滑板上俯视下方,他早该来的,在爆炸声响时就该赶来看看的,可他监督的都是些重犯,为避免调虎离山之计,不得不先将那些重犯一个个都关进灵狱里待着才能赶来。
他目光先是在钟离身上停留片刻,又放在下面的白袍人身上,浑浊的眼睛逐渐明亮,像是柄出鞘的剑,锋利无比。
钟离仰头望着他,眼里有些意外,但不是意外他会来此,而是意外他竟来得这般迟,不过好像来得也不算太迟,人只跑了两个,其他的都还脱不开身。
图库里接着又看向钟离,道:“小伙子,你就这么急着出去?出去也是丧家之犬,不如留在这里,老夫想办法给你减刑。”
钟离朗声道:“不好意思,如今我已犯了狱法,算起来,还要再加二十年的刑期,即使有你帮忙减刑,怕也是杯水车薪,不如将错就错算了。”
图库里冷道:“既如此,那就休怪老夫手重了。”
他自滑板跃下道:“都起开。”
狱警闻言,纷纷退散,白袍男子眼神一亮,想让人快速穿过去,可图库里好像明白他的心思,直接落在前方,将路给堵死。
钟离见老人不拦着离洞口最近的他,反而去拦着白袍人,不由笑道:“副狱长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
图库里头也不回地冷哼道:“老夫来之前你有很多次机会离开,却偏要等他们,可想而知,你不会抛弃他们独自离去。”
钟离道:“但刚才和现在不一样,刚才你没来,他们不可能留下,可现在……”
图库里恼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你要是能逃出去,老夫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