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走后,苏沫打开房门,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站在门口,冷盯着钟离。
钟离看向她道:“你都听到了?”
苏沫道:“听到了。”
接着,她坚定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钟离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饿了吗?”
苏沫想了想,道:“嗯。”
钟离道:“我已让厨师给你做饭了,你先回房间等着,过一会儿,下人就会将饭菜送到你的房间。”
苏沫忽然警惕道:“你不会下了迷魂药吧。”
钟离认真道:“没有。”
苏沫眼神奇怪地看了一会儿钟离,回到房间里。
她坐在床上修炼了一会儿,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刚打开门,八九个人就排着队走进来,她们的手里都端着或大或小的盘子,其中最吸引她的莫过于一个能完全将小孩放进去的盘子,其中逃逸出的一股焦香味,熏得她意乱神迷,口干舌燥。
等人都走后,苏沫急切地打开最大的盖子,只瞧里面躺着一只金脆脆的象鼻子猪,她撕下热气腾腾的象鼻子吃了起来,口感脆脆的,嚼在嘴里,嘎巴嘎巴地香。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风卷残云地吃了一会儿,忽觉有些孤独落寞。她放下啃了一半的蒸鸡,靠在椅子上发着呆,明亮的眼眸起了一层朦胧的雾。
苏沫揉揉眼,起身打开门,对着不远处的钟离道:“能过来陪我一起吃吗?”
钟离奇怪地看着她,见她泪眼朦胧的好似哭过,就点了点头,道:“好。”
他走入房间,坐在苏沫对面。
苏沫扯下一只猪蹄放在他面前的食盘子上,道:“吃。”
钟离拿起桌上小刀切下一小块肉,用筷子夹住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苏沫定定地瞧着他,一双赤瞳忽明忽暗,过了许久,才倾述道:“你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颜溪死了。”
钟离动作一顿,看着苏沫道:“原来如此。”
苏沫悲伤地笑道:“我把折磨她的人都杀死了,死前他们承受了对颜溪对我一样的折磨。”
钟离沉默地瞧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沫继续道:“我把他们都废了,然后把他们最喜欢的女人都丢在吃了催情散的乞丐群里,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活活蹂躏死,最后才把他们丢进去体验。呵呵,他们骂我是恶魔,白护法说我疯了,尊上哥哥也写信说我做得太过了,你觉得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那一丝笑,虽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可笑中又有一股不被人所理解的难受。
钟离深吸两口气,心疼地看着她道:“大仇既已得报,就忘了这段事吧,你这样就是在折磨自己。”
苏沫不再说话,似乎已经说够了,眼光变得极暗,低着头一动不动,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认同,她想要在这份认同中找到报仇的喜悦和快感,可同伴的质疑,钟离的避开话题,让她怀疑自己这么报仇是错的,但她内心里又不觉得做错。
钟离没有读心术,自然不会知晓她真正的想法,此时见她情绪低迷,恐怕说再多‘放下悲伤’的安慰话也没用,就也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静极了,就连一轻一浅的呼吸声也显得很吵。
待得晴日攀上小楼,钟离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苏沫点头应了一声,看着钟离打开门后门外金晃晃的空气,她突然说道:“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钟离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跑不掉的。”
苏沫道:“不一定。”
钟离关上门直接走了。
苏沫目送着窗户纸上的人影越来越淡,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可刚打开门她又给关上了。
天坛上,那些当官的早早就聚在一起等候,他们谈论着昨天或明天的事情,其中最让钟离感兴趣的就是‘太子准备从哪个亲戚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的话题。当然,他只是想听一听,并没有参与的想法。
此时,闲安王紫星还没有来,白冷他们也还没有来,没有熟人的钟离就站在角落俯望着皇宫里的布局,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多时,几位官员注意到了有从龙之功的钟离,立马过去与他攀谈。
钟离并不喜欢陌生人表现出一副自然熟的模样与他攀亲道故地拉近关系,更不喜欢陌生人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就对他一阵夸奖,他冷谈地拒绝了和所有人的谈话。
这些人只能失望地走回原地,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
当暖阳悬在天上的正中间时,天坛下刚好传来太监总管的吆喝声。
所有人一听太子来了,都利索地整理好官服,跪在地上迎接。
金铭身穿龙袍,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天梯。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毫无血色,像是被抽干血的干尸,动作也略显僵硬和无力,但他确实还活着。
金铭走完最后一节石阶,停在众人面前,抬手道:“各位爱卿,请起。”
众人拜谢一声后,整齐地站起。
钟离仿若戏台下看戏的观众,站在角落里无聊地瞧着他们。
金铭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一眼四周,才小步走到钟离面前,问道:“白冷和醉剑仙为何没来?”
钟离道:“不清楚。”
太监总管道:“回殿下,白冷大人好像还在藏经阁查资料,老奴这就派人去叫她。至于醉剑仙,他还泡在药水里调养,应该是没注意时间。”
金铭叹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朕不可能让大家等他们两个人。”
太监总管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