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抬起头来看她:“你……远走高飞后打算做什么?”
白芷愣了一下。
尽管她与楚云川此时的表面关系已经堪称融洽,但各自心里都留着一线——互不过问私事。白芷心里清如明镜,就凭楚云川的姓氏和所展露在外的手段,他的身份绝对不是她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人能过问的,因而白芷把自己的好奇心管得严严实实,若非必要,绝不多一句嘴。
这一句问话来得实在突然。
“只要能脱离侯府,做什么都是好的。”白芷避重就轻答道,“也许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带着巧巧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顾宴听出了白芷话里的回避,也没再追问下去,顺着话茬说道:“如此甚好。”
白芷也没再接话,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三夫人,”茗心在外面叩门,“有位名叫陆季良的公子送上拜帖,说是您的好友,来探望您的。”
白芷:“我有伤在身,不方便见客,请他回去吧,就说改日我一定登门回访。”
茗心应了一声。
白芷透过窗户张望,叹了相当长的一口气。
真好啊,得过上多久她才能和陆季良一样身在局外,想串门就串门呢。
“是你的好友?”顾宴给白芷倒了一杯清茶,“等你伤势好些,你若需要,我可以与你一起去登门拜访。”
那句“理应照顾你”之后,再听到这副亲切的语气,白芷已经懒得再纠正了,说道:“那倒是不必了,我去是好友叙旧,你要是也去会把他吓死。”
顾宴失笑。
喝了几口清茶,白芷脑子灵光了点,一下子想起了凤凰袍子的事,问道:“对了,葛祯有没有什么外出的习惯,比如每隔十天会出趟门什么的?”
“老夫人与大夫人每逢初一十五会去大觉寺上香。”顾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想偷翻老夫人的凤凰袍子?”
“有这个打算,但还没有想好。”
顾宴点了点头:“好,我从明日起会不常在府上,届时你要做什么,直接吩咐长风就行。”
白芷应了一声好,心道我这两条腿砍了接上假的都比他好使唤。
顾宴到厢房另一头照例练拳脚去了。他明面上是个羸弱的读书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练,只能藏在厢房里。
白芷左右无趣,拎了一本声律启蒙起身去了巧巧的屋子。
巧巧正在屋子里聚精会神地练字,见白芷来了,十分开心地从纸摞中抽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向白芷显摆:“小姐!你看,这是我写的,好看吗?”
纸上是两排工整的正楷: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好看。”白芷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才一天就能写得这么好,巧巧,你确实是块读书的料子。”
巧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学着之前白芷的样子比了个剪刀手。
“我们学下一句吧。”白芷领着巧巧坐下,“跟我念,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三尺剑,六钧弓……唔,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