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临溪以为是喻疏淮的电话,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备注是【死老头】。
“……”
啊?
那个死老头?
白临溪愣了一下,转眼想起,这好像是原主父亲白远的电话。
他看了眼桌上的全家福。
不由感叹。
还真是巧。
走到阳台上,白临溪靠着墙,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接通了电话。
滴的一声。
响铃结束后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
白临溪想着那位父亲性格沉闷严肃,于是主动开口,唤出了那个从未说过的称:“爸,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
男人应了一声,嗓音浑厚。
【嗯。】
【最近如何?】
“挺好的。”
【缺不缺钱?】
白临溪猜到了父亲打电话的原因。
原主由于网贷的原因,隔两三天就在问家里要钱,他接管身体后,没再要钱,白远觉得奇怪,就来询问试探了。
想到这里。
白临溪勾唇,开始瞎编。
“不缺,我正想跟你们说,我找了一个不错的兼职,每个月的钱够用了。”
白远沉默了片刻,再次询问,声音里透着一丝内敛的关心。
【辛苦吗?辛苦的话还是辞了,你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不辛苦,给一个小屁孩做辅导。”
虽然。
是脱了衣服在床上辅导。
白临溪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有关女装的事也没提,白远思想很传统古板,要是知道他卖身穿女装,估计得气炸。
【行。】
【你好好学习,有钱省着花,别再相信网上的那些骗子。】
【缺钱就跟爸说。】
白临溪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心底却有些无奈。
因为……
原主才是骗子。
而还偷摸摸休了学。
挂断电话后,白临溪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树上阳光洒落的痕迹,想着白远的那一声爸,出了神。
上辈子。
他是孤儿,没有爸妈。
为了戏曲,他放弃了读书的机会,最后却因为内部的争斗离开了剧院。
后来。
好不容易能重新站在舞台上。
又被逼着炒CP。
逼着陪酒。
还被皮带绑着手腕,压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粗暴强迫。
再后来。
他给大少爷甩脸色。
娱乐圈都知道他得罪了太子爷。
忍着泪熬到出道。
本以为一切都柳暗花明了。
没想到啊。
人家直接把他绑了送一群人床上。
白临溪其实很不喜欢回忆过去,因为回想起来,总感觉,自己的命好贱,像个廉价的玩物一样被人随意摆弄。
他明明穿着衣服的。
他们却觉得他是赤裸地在勾引。
“呼……”
白临溪深呼吸,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目光落在手机上,盯着通话记录,强忍着眼中的泪,勾起了唇。
既然原主已经死了。
既然他不喜欢这对父母。
那自己……
是不是可以代替他叫一声爸爸,叫一声妈妈,走完他厌弃自己却求之不得的人生。
白临溪想的很入神,没有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暧昧地环住了他的腰。
“发什么呆?”
“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难道……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滚烫的呼吸洒在耳畔,似沸腾的水,霸道地侵入肌肤,灼得他一颤。
白临溪转过身,目光穿透层层水雾,撞进男人深邃漆黑的眸底,那双涟漪多情的桃花眼,看似深情,实则无情。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这双眼睛染上猩红恶狠狠瞪他。
骂他贱。
骂他脏。
说他为了红出卖身体。
不配被温柔对待。
而现在。
自己为了钱。
甘愿躺在这种人身下。
白临溪觉得挺可笑的,不是笑喻疏淮,而是笑自己。
喻疏淮眉头皱起,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捧起白临溪的脸,发现他眼中含着泪光,明明在笑,眼神却……
破碎得让人心疼。
“你……”
话刚起,就哑在了喉咙里。
男人摩挲着白临溪眼尾的泪痣,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他的小玫瑰。
他发疯把人锁在床上强迫的那几晚。
溪溪也是……
这样盯着他的。
一时间。
懊悔自责如海浪般涌上心头。
喻疏淮身体一僵,想将人抱在怀里道歉,可他又很清醒,眼前的只是个替身,他的溪溪已经不在了。
是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一阵风过,吹起两人额前的碎发。
他们死死盯着彼此,都在伪装,都在笑,眼尾却不约而同泛了红。
忽然。
白临溪闭上眼。
主动扑入男人怀里,靠在肩上,第一次叫出了男人的全名。
“喻疏淮,我要……”
“上学。”
喻疏淮微怔,他知道小替身休了学,可这一瞬,他想到的是。
溪溪没有上过大学。
“好。”
喑哑的嗓音缱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