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4章 番外10(1 / 2)玉奴欢首页

傍晚时分, 正?是宫里最安静的时刻。

清妩呆在凤鸣宫侧殿,举着还来得及包扎的那只手,让凝春帮忙擦掉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

“这水脏了, 拿去倒掉。”

她语气与往常一样?,凝春没有察觉异样?, 听话的端着铜盆出去。

关门的瞬间,清妩坐回桌案,抱着盘起的双膝, “我把人支走了, 出来吧。”

裴慕辞极为斯文的撑开窗柩, 优雅的翻身而进,丝毫没有擅闯宫阙的局促。

他拿出葫芦灌装的药瓶,定步站在几步外的距离,将分寸感?拿捏的恰到好处。

“止血化瘀药, 治你这伤最好了。”

清妩打开药罐闻了闻,又?放下, “世?子从前认识我吗?”

她不忘将氅衣递还给他时, 那对视的深眸中藏着的浓浓情切, 又?宛若罩了层让人看不真切的迷雾, 就好像透过她, 在望另一个人似的。

可她毕竟不如从前会掩藏情绪,稍微递出一个眼神, 裴慕辞便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不由得想去揉揉她的头。

清妩微微仰起头, 避开他的手。

“认识呀。”裴慕辞垂眸瞧着她, 薄唇边的笑意情不自禁的染上了温柔。

小小年纪,警惕性还挺强。

“我见着你时。”他将手比在腰下, “你才这么点高。”

当初他刚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便第一时间在京城创建了赤玉阁,一为收集情报掌握汴京动态,二就是为了在每年敬献珍宝时,传出一幅小公?主的画像。

他时常循着记忆里的模样?拓画,看着稚嫩眉眼逐渐长成熟悉的轮廓。

清妩攥紧双手,溜圆的眼珠有些躲闪。

不对。

若照他说的那样?,她该有四五岁的年纪了,应该记得他才是,为何脑海里只有一股没来由的亲近感?,而没有一点关于他的印象?

裴慕辞双目骤然一深,倏而半俯下身,擒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按。

清妩吃痛,无奈的松开手掌,一只花丝蝴蝶金簪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裴慕辞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半刻,清隽的面容浮上玉泽般的雅润,根本不介意她这般冒犯的举动,反而笑意盈盈,“阿妩现在的功夫敌不过我,还是莫要做这些小动作。”

“疼。”清妩小声嘀咕,乘他放手后,赶紧揉揉自己的手腕。

往日里她若磕碰在哪了,皮肤上定会起一处红痕,可刚刚被?他捏在掌心,分明那般大的力气,居然没留一点痕迹?

裴慕辞还在回味掌心里转瞬即逝的软嫩,随即径直拿过药瓶,摊手去抬她的手腕,“一只手上药定会弄得到处都是,还是我给你上吧。”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清妩远没有原来那般听?话?,他又?舍不得使劲,生生叫她逃脱了去。

“药医不许我随意用药,我得把这药拿给他看过才能用。”

清妩也没明白为什么要给他解释,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

“李鹤吗?”裴慕辞耐心很好,可心中也不禁在想,这时候的清妩虽然样?貌还没有长开,背地?里的小心思还是一样?的多。

清妩皱起眉,惊诧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他不是南国的世?子吗?为何会对她身边的人都了如指掌?

窗拢的寒气透过缝隙往内室钻,外院的奴才们按盏点亮了廊边的笼灯,裴慕辞靠近了半步,下颌分明,温良的眉眼里折着清光,浑身都是一番轩然矜贵的出尘之?表。

清妩只在画中见过这般宛若天人的雅致挺拔,风光霁月,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的模样?,何况方才大庭广众之?下那般维护她,现在又?给她送药,她连茶水都没有招待一杯,实在是不像话?。

清妩走到门边,极为小声地?落了锁,倒茶端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愧疚心作祟,她说了实话?,“不是鹤爷爷,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将军府哥哥,他医术可好哩,不过他们家世?代从军,大将军便不许他学医,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敢让他医病呢。”

她自觉此话?并没有哪里说得不妥,但不知为何,世?子的表情好像突然就阴沉下去了呢?

裴慕辞的确是愣了一下。

哥哥。

她从小唤杜矜唤哥哥?

裴慕辞僵了片刻,立马收了情绪,拿起药瓶,若无其?事道:“我不会害你,来,先?上药。”

清妩左脚绊右脚的缩过去,见他拿起挑药的木棍,小心翼翼的裹上药粉。

那专注认真的神情,像是捧着一块不易求得的和田玉一般。

裴慕辞抬眼,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毫不留情的将木棍按在了她的掌心。

“啊!”

清妩缩手的那一刹那,裴慕辞腕间一转,就把她扯了过来。

曳地?的衣摆搅在一起,清妩分明已经坐在了他怀里,却固执的认为他是按着自己不许逃脱,于是挣扎的更厉害了些。

“好了好了。”裴慕辞腾出力气制住她,拇指扣住纤细的手腕,另外四指压住她不断内蜷的手指,待药膏完全覆盖上红痕之?后,再轻轻往伤口上吹着气。

清妩宛若被?钉住了一般,不是不疼了,而是被?惊呆了。

但他毫无察觉,又?慢慢地?帮她揉开伤口附近的淤青,动作熟练得如同做了许多遍。

清妩从剧痛中缓过劲来,别扭地?瞧着裴慕辞。

或许两?个人之?前真的见过?只是她不记得了而已吧,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好呢?

“多谢世?子。”清妩将茶盏推过去,“南方喝不到石竹茶,世?子尝尝。”

裴慕辞从怀里拿出绢帕,仔细擦了指尖不小心沾上的药膏,清妩早从他身上挪下去,视线直直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待裴慕辞端茶轻品,她的注意力又?从手转到了他喉间。

随着低低的一声闷笑,她才回神,接着就发现自己刚刚的目光有多直白。

不过她也不是多扭捏的人,眼睛盯着包扎好的手掌,笑得甜美?,“世?子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宫外来的人——”

裴慕辞挑眉,等着她未尽的话?语。

稍微犹豫之?后,清妩欢喜的搓搓手,“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嘴角上扬,瞳孔里洋溢的暖意,仿佛能融化冬日的寒雪。

裴慕辞默然片刻,眼眸唇角都弯出淡弧,寸寸深邃的瞳底也迸发出细碎的光亮。

听?得此话?,也不枉他最知道她喜欢什么。

他手背撑在颌侧,指节慢慢摩擦着耳边的皮肤。

所幸,小公?主从小到大的眼光都没有变过。

他这张脸,到底还有用武之?处。

“殿下,我小字元皙。”

清妩被?困在凤鸣宫,极少有出去的机会,下次再遇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于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元皙。”

蚊虫般的声音,裴慕辞自然是不满意。

更何况,他没听?到他想听?的那两?个字。

“若陛下说得没错,我不偏不倚,年长殿下七岁。”

年长七岁,怎么都担得起一声“哥哥”吧。

清妩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眼中水光潋滟,竟像是被?占了便宜的可怜模样?。

裴慕辞望着她稚嫩的脸庞,聪明如他,一时也辨别不出她是真不懂他的意思呢,还是装不懂,只能无奈一叹,先?放过她。

“算了,来日方长。”

——

休沐日,清妩在马场行课。

不及马身高的小女孩偏偏选了校场里最高大的悍驹,围着沙场设的障物驭马躲避。

射向场内的羽箭取了箭头,还用绢布包裹了顶端,但场周的士兵得了皇后令,手下丝毫没有留情,若连续被?两?三?支箭打中,身上肯定会留下几日都难以恢复的青斑。

清妩刚策马躲开一箭,紧接着的箭矢竟是直冲着她太阳穴去。

若要强行避开的话?,箭槌砸在马尾,她不一定能控住受惊的马儿躲过接下来的几箭。

她伏身抽剑,欲用剑身挡开木箭。

“嗖”的一声。

一支白色羽绒长剑尖啸而来,锋利的箭头将木箭破成两?半,再牢牢穿进地?里。

观场的众人惊呼连连,正?观望着寻找出处时,疾疾的旋风呼啸而过,踏蹄声下,马嘶长鸣,前蹄离地?昂首,逼停激起的一片迷眼尘土。

通体黑亮的宝马奔雷踏雪,威风凛凛,而座上之?人却是面容皎皎,金丝压边的玄色披风扬在身后,英姿超卓。

裴慕辞勒马停在清妩面前,威武的黑马歪歪脖子,前蹄轮流刮擦着地?面。

“你怎么在这?”清妩与马儿好似一样?的神态,眼珠子里提溜着好奇。

没等到回答,身上骤然一轻,短暂的腾空眩晕后,她被?提去与裴慕辞并乘一骑。

清妩还攥着剑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拔剑出手,而是任由他在众目睽睽下做这登徒子事情。

沿台上有内宦看清奔来的人,阻了侍卫们弓箭的准心。

裴慕辞骤然夹紧马腹,潮鸣般的蹄声响起,卷起漫天飞沙,清妩两?眼一花,甚至没看清随他来了哪些人,就被?挟得没影了。

“看什么看,快去追呀!”

禁军统领留了一队人马守着皇帝,将其?余人都指派去各处宫门拦人。

明惠帝眼色沉沉地?盯着场内,“去给皇后传话?,以后不许背着我用私刑,更不许苛待容昭。”

汪佺是眼皮子极深的人精,马上安排了机灵的小徒弟去凤鸣宫,而他留在皇帝身边,“陛下,世?子在眼皮子底下劫持公?主,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些。”

“南朝益壮,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明惠帝看着侧门涌出的禁卫军,面色复杂道:“容昭也许久没有去宫门外看看了,让暗卫跟出去保她平安,好歹是未出阁的公?主,夜黑前要把人带回来,其?余亲卫就都撤回来吧。”

凉风刺骨,发丝在寒风中搅弄,两?颊快速奔袭中像是有刀子刮过,清妩不得已侧过头,偎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要带我去哪啊?母后他们会担心的。”

裴慕辞握拳拢臂,虚虚地?揽着她的细腰,“我随陛下同来,你差点被?一箭射穿脑袋时,皇后娘娘刚与陛下行完礼,正?搭着老嬷嬷的手臂,要回宫换仪服。”

清妩沉默片刻,“那父皇会着急的。”

“我与陛下商议过此事,陛下已然默许,否则我怎能畅通无阻地?出了这宫阙?”裴慕辞说话?间,套在腕间的缰绳一松,黑马调转前蹄,竟朝着皇寺的方向去了。

“你带我去那里做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清妩去抢他手里的马缰,但无论她怎么打哨,那马都不肯听?她的,执意要去皇寺后面的皇家园林。

她坐在前面,含含糊糊叫嚷着,声音被?风吹走了大半,裴慕辞也没太听?清。

“会送你回宫的,先?安心跟我走。”

左右也挣脱不得,清妩索性抢了缰绳攥在手里,好似多了几分安全感?似的,裴慕辞也随她去,下巴实实在在搁在她的秀肩上,衣下仿佛都抵出了几道印子,走动中额外地?发烫发痒。

清妩耳边是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掀起鬓边的碎发,“你能不能、离远些。”

她不自在的扭扭肩膀,就像能抖掉这些奇怪的感?觉一样?。

“这马背上就这点位置,殿下好不讲理?。”裴慕辞只勾着绳尾,如同以此为借口,用双臂给清妩撑起了一层保护。

那马十分有灵性,偏偏在此时扬踢,清妩一个没坐稳,下意识的就扶住了他的小臂。

掌下的线条苍劲有力,丝毫不像表面上的儒雅清风。

清妩陡然弹开,心尖像是落入了一颗石子,砸出圈圈随波蔓延的涟漪。

园林外的守卫走近,非常恭敬的给清妩行礼,“公?主今日来是上山烧香,还是围猎?”

“走远些,不用跟着本宫。”清妩挺直背,反倒衬得裴慕辞有气无力的靠在她身上一般。

守卫们虽有疑虑,但是顾忌到她的身份,不敢多加干涉,毕竟他们只在皇帝寿辰上远远见过公?主一面,那次皇后无故缺席,后宫并没有多余女眷,明惠帝牵着蕙质舒雅的小女儿接受百官恭贺,每套礼仪都做得周全得体,端庄贤淑得堪称大家典范。

“就这吧。”裴慕辞勒绳后先?跳下马,拦腰将人抱了下来。

“做什么?”清妩跌撞了两?步才站稳,便由得他倾身去拍两?人衣摆上沾上的灰土。

这里从古至今便是皇家圈地?,根本不会有外人过来,所以清妩干脆解了马腹上驮着的睡袋,不顾形象的席地?而坐。

“手。”裴慕辞提醒道,随即伸手托住她的细腕,坐在她身旁后将腕子搭在膝盖上,翻开掌心查看前几日戒尺打出的伤。

清妩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手肘自然而然的压在他的大腿上。

“再上一次药吧。”裴慕辞变戏法一样?从袖带里摸出一盒软玉膏,假意放松了手上的禁锢,实则在等清妩抽手的那一瞬间,立即把她整条胳膊都逮过来。

他分明克制了力气,却还是听?她不舒服地?轻叮一声,像是被?按到了痛处。

对上面前关切备至的双眼,清妩摊开掌心露出戒尺打过的地?方,那里已经长了新肉,伤处也已消掉看不太清,她连忙解释道:“不是你的药不好,是有其?他地?方的伤。”

待她习以为常地?撩起袖口,把伤处递出来。

裴慕辞乘她没留神,撸起她的袖口,一把推高。

这才看清她白皙的手臂上有大大小小好些不规整的淤青,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青紫到发肿,与莹白的肌肤格格不入。

毕竟她刚刚是在校场里练习马术,那些士兵得母后的凤令,压根不会留情。

在那么密集的箭雨里穿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留痕,刚才还是有几支箭没躲过,情急之?下只能抬胳膊遮脸,钝头自然就打在手臂上了。

裴慕辞的动作看似蛮横,实则非常轻巧,而且只堆在肩头下面,并没有露出不合时宜的地?方。

他稍微顿了一下,便挖了一块药膏,停在伤口上方。

“忍忍,很快就好。”

他用指节将猪油似的药膏化开,又?用尽量轻的手法帮她按摩松筋。

“轻点轻点。”清妩疼得发搐,直到第三?、第四块疤痕的时候,才慢慢不抖了,也不是不痛了,而是麻木了。

过了好久,久到她都觉得这些小伤无关紧要的时候,裴慕辞把她的袖口理?好,出于惯性地?牵在手中,慢慢开口道:“不学这些了吧。”

许是他的语调太过漫不经心,清妩还以为听?到了什么玩笑话?,“你说不学就不学了啊?”

裴慕辞抬眼,安静地?望着她,那深幽的瞳眸中,满是认真。

“殿下若不想学,就可以不学。”

有边关的数十万大军压阵,他想他无论说什么无理?的条件,皇帝都会答应。

清妩似在考虑,又?像是在简单地?放空,把玩着因练剑而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指甲,“要学的。”

迎上裴慕辞不解的目光,她释然一笑,“父皇就我一个女儿,要是我连那些皇亲家的儿女都不如,父皇会很为难的。”

裴慕辞把药瓶塞到她手里,近在咫尺的面容是他魂牵梦萦许久的梦境,冬日的阳光并没有多少温度,却像是悄然融化了他身周冻住了冰层,静默中传来滴滴清晰的雪融水落声,而她青涩的侧脸似乎也如从前那般坚毅。

他从来不会违拗她坚持的东西,但也不会再让她受原来的那些苦。

“教你的师傅不行,你跟着我学吧。”

实在不行,他先?将内力渡给她一半,也未尝不可。

“你?”清妩后撤半个身子,眼神中的不可置信渐渐成了挑衅。

裴慕辞被?气笑了,环顾望了一圈,就去黑马身上取了方才用过的弓箭。

清妩回想起他随意的替她挡掉了校场士兵射来的木箭,而且是将木箭从中间劈开,箭术理?应是顶尖的,她有心说几句软话?缓解气氛,没想到裴慕辞来了劲,玉指勾住筋弦,轻而易举地?搭住两?箭,甚至不见他瞄准,便毫无犹豫的二箭齐发。

箭无虚发,裴慕辞缓步上前,提了两?只兔子回来。

“兔子啊?我也行的。”清妩撇着嘴,把嫌弃的表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其?实她也只是说笑罢了,要抓两?只兔子多容易,最难的是他弯弓满月,箭头穿过长长的兔耳钉在树上,两?支都是同样?的位置和力道,分毫不差。

“鹿啊鹳鸟啊品种贵重,怕皇帝舍不得。”

“才不会。”清妩展颜,“我做什么父皇都不会怪罪我的。”

裴慕辞没有多说,只提着两?只兔子走远了些,再回来时便串成了烤架。

两?人就着清脆的细流声果腹,没等到月生沧澜,裴慕辞便将清妩抱上了马,要送她回去。

临走前,清妩到底没有忍住,问他,

“你来,是替你父亲打探我朝的消息吗?”

她对裴慕辞的印象很好,而且这人一直在出手帮她。

实在不是她戒备心不严,而是他看起来并没有害她的意思。

裴慕辞猜到她会这般问,目光悠悠深远。

“不是,我来看看北方的雪,是否还如从前那般光闪动人。”

——

之?后的几日,清妩总能宫里许多角落偶遇裴慕辞。

渐渐地?,她开始在去每个地?方之?前,期待那个身影的出现。

裴慕辞不知与皇帝交换了何物,得了个随意出入宫门的自由。

凤鸣宫不留外男,所以这些刻意为她而来的逗留,显得格外珍贵。

而他确实说到做到,替了教习师傅的活路,担了夫子的角色,但除了教清妩一些干涩无聊的典籍论献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陪她吟诗作画,或是将她带到汴京的集市上采买花灯,有时候也会突然起兴,带她去渡口划船游河,甚至在她要练习女红时,裴慕辞亲手画了荷包式样?,讨要教她习物的报酬。

“谁说要拜你为师啦?”清妩拍开他的手,才恍然惊觉自己在不经意间与他放下了男女之?防,连动作都显得格外亲昵。

他毕竟是南朝世?子,本不该在京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你是不是快回去了呀。”

这段时间她课业轻松了,但不知杜令虞是否遇上了难事,总之?不似从前那样?时常带她出宫游玩了,好在裴慕辞总形影陪在她身边,打发了不少闲暇时间。

而放下防备心的小女孩总是十分难缠的,她时常挑出话?本戏文里的污秽东西,还一本正?经的要裴慕辞教。

那眼神里暗藏着晶莹剔透的漆芒,目不转睛的盯过去时,总是让周围的一切繁木都黯然失色,也像是五彩斑斓的致命毒药般,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被?蛊惑。

裴慕辞也总算知道她脑子里那些杂欲从何而来,当机立断地?没收了她房内所有的折子戏。

就为这事,清妩便闷闷的好几日不同他讲话?。

最后也是她自己憋不住,率先?去勾他手指,“上次那个书生和小姐的故事,能让我看完吗?”

裴慕辞捧着本枯燥无味的宝鉴,斜斜的瞥了她一眼,“书都被?我烧了。”

哪是什么正?经的书文,分明是那穷书生贪图享乐,上京便与富家小姐窝在一处,日日在房中研究些说不出口的事情。

她尚未及笄,怎么能看这种书?

“那你讲给我听?吧?书生带小姐游船,然后呢?”清妩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