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气哼哼地挖苦他，“难怪你这个魔头排在赏金榜第一位，仇家这么多，连我都想拿你的头换点钱花花。”相柳知道她是权衡了利弊，打算替自己周旋了，感觉要紧的军务第一次有人一起分担，一时也起了顽心，凑近她的耳朵，“我可有九个脑袋，记得把刀磨锋利些。”一字一句擦着小六的耳廓，带起丝丝地痒。

小六暗骂这妖怪是不是也给自己下了什么药，怎么最近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也软了吧唧，小六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自己对他不再有什么戒心，而对他的过往却知之甚少。收敛心神，小六硬让自己去思考一些理性安全的事儿。

想了想，小六问他，“让他帮你，我能许诺他点什么好处？”敏锐如相柳，眼看着怀中的人从迷蒙酥软，到此刻又警醒冷静，态度也跟着百转，认真地说，“军务不忙时，我也会接些杀人越货的需求，若他帮我这一次，以后涂山大公子找我杀他，我会拒绝，他想杀大公子，我会接。”

小六觉得这个回答还算有诚意，是个可以当做谈判筹码的允诺，又担心自己第一次帮他周旋，还是替神农残部办事，万一最后帮不上忙，于是又给自己找台阶，“他刚回归，不见得能调动家里的财产物资。”相柳一副你真小看那只狐狸的表情，“与他打交道也不是头一回了，当年他经手卖给神农的东西，比这量大危险的也有许多。”

事情几乎谈妥了，相柳任自己贪婪地用眼睛看着玟小六，几日不见，她还是那副死样子，看来涂山狐狸离开回春堂，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困扰。相柳眼中的情意渐浓，月色如沐，秋虫微鸣，难得的浪漫时分，玟小六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问题，“不对啊！以前你都直接找涂山氏去买，怎么这次不直接买呢？”

相柳被她的问题噎个正着，收起满眼情意，冷淡撇嘴，“没钱。”

小六不意收到的居然是这么个答案，既正经，又荒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整个脸的肌肉都在发抖。又想到他这九头妖怪自小就离开了妈妈，想来没有氏族倚靠，手头紧也是应该的，心里又有些软化，总想维护一下相柳的利益，“你是妖怪，为了神农，值得吗？”相柳看着她反问，“你能无聊就照顾一群傻子，我就不能做一些无聊事？”

小六觉得自己很多方面，与相柳还真是像得很，心头泛起点点暖意，觉得世间能遇到一个同类，似乎也没那么寂寞了。

小六是个爽快人，答应的事就想赶紧去做，说着就要去找叶十七也就是涂山璟，相柳忍着笑意揪住她的衣领，将人拎着转了个方向，示意她，“他在河边。”

小六对相柳的话素来深信不疑，这魔头似乎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什么都知道，于是小六在前深一脚浅一脚往河边走，相柳半身的距离跟在她后边，一双手垂在身侧，虚虚地护在她身后，防着她在光滑的石子路上又摔倒。

涂山璟果然面朝水泽，站在岸上，听见小六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惊喜地回头，却看到了小六身后一袭雪白的身影，淡色的月光给相柳镀上一层银边，素衣着锦，在夜风中肆意张狂。涂山璟喜出望外的表情瞬间切换成失落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