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胡子的老头甚是敬业。手指搭在江枫的手腕上,时而蹙眉,时而叹气。差点让江枫误会自己是得了绝症。
“老先生。”江枫颇为客气地说:“咱有话直说便是,这般唉声叹气,不好不好。”
“姑娘无事。”老头依旧皱着眉。
江枫眼角一抽幽幽道:“观老先生神情,可不像是没事的。”
“啊?”老头连连摇头:“姑娘莫要误会,老朽只是想起家中那几个不省心的小子罢了。”
江枫:“……”
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目前是寄人篱下一事,她都想阴阳怪气两句。
这老头,瞧着怎么比永定王府的府医还不靠谱。
老头见江枫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缩了缩脖子,自觉躲远:“姑娘既然无事,那老朽告辞。”
江枫粲然一笑:“老先生慢走。”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老头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江枫那灿烂的笑容中看到了杀气。
他加快脚步,火速离开。并且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
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从江枫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那棵大杏树。
她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全身是血的无妄,想起了树下神色冰冷却十分慈悲的无尘。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我们都死了……我们回不去了。”
江枫缓缓皱眉,心中一片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三番两次地做这个梦,她不知道自己的梦中为何会有无妄和无尘。
她下意识地转动手腕上的念珠,那温润的触感渐渐平息了她心中的烦闷。
有人走了进来,江枫回神看了过去,便见星河走了过来。
“感觉如何?”星河问她。
江枫笑了笑:“尚可。”
“你这一觉,睡得倒是挺长。”星河在床边的矮凳坐下。
江枫道:“只是做了个梦,没想到竟睡了这么久。”
“梦?”星河似乎来了兴趣:“可方便一说。”
江枫看着他没有说话。
星河又道:“是我冒昧了。”
江枫摇摇头表示并不冒昧。她伸手指向窗外的大杏树轻声道:“梦到了它,一个秃头和尚,还有……无妄。”
她并未注意到,星河在听到她的话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江枫转头看向星河。
星河道:“愿闻其详。”
“有一个富家少爷,他非常讨厌自己的死对头,同时,他也坚定不移地认为死对头也讨厌着他,甚至巴不得他早登极乐。可忽然有一天,富家少爷性命垂危,死对头却出现救走了他,还对他说要带他回家。”
“只可惜,最后死对头终究没能带富家公子回家,他死了,死在了乱箭之下……”
江枫并不擅长讲故事,他这故事讲得稀烂,很容易让人不明所以。
好在星河是个很好的听众,他听完很认真道:“也许死对头并不讨厌那个富家少爷。”
“不讨厌吗?”江枫想了想道:“没有人会不讨厌一个从见面就开始释放敌意的人。”
星河垂下眼眸低声道:“也许富家少爷只是不知该如何与死对头相处,也或许,死对头并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富家少爷开心。”
江枫愣住了。
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吗?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