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孟风凌又问。

黎清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瞪得圆圆，有点像被吓住的猫咪。

这种柔软可怜，毛茸茸的小动物在末世之后便再未见到过了，孟风凌此刻觉得黎清很像，他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随意搁在桌上，指节微曲又松开。

黎清瑟缩着往后退了一小步，他掠过了这个话题，似乎已经感知到孟风凌对他态度有着的奇怪挑逗。

“第二天我们从北坊里出来，盛照在等我们，晚上我们住在路边的酒店，我想去洗澡，被盛照拉走了，就在一楼的房间，他想，想……”黎清吞吞吐吐，最后也没把想的内容说得清楚，只继续说，“但是我还没有洗澡，盛照好像有点洁癖，就给我放水了，也没动我，我洗澡的时候没敢看他，结果我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人了，我自己在房间待了很久，也不敢去找他。我担心盛照以后不愿意保护我了，只能去找他，但他却让我回去睡觉，我以为他放过我了，我就回去了。”

“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后面盛照就不见了，我也不是最后一个见盛照的，盛照的消失真的跟我没关系。”

他说得很急，又怕孟风凌不信，眼泪含在眼眶都快掉出来。

孟风凌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黎清被他盯得瑟缩，一动不敢动。

“你胆子小为什么还敢和秋虞再次进北坊？”

黎清说：“他们在路上照顾过我，我担心他们出事。”

在孟风凌锐利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中，黎清弱弱补充：“因为秋虞要进去，我能住在春时公寓是秋虞在，我只能和秋虞一起，我想……如果我真的救了人，说不定以后会好过点。秋虞，他也是异能者，他可以保护我。”

孟风凌没说话，只是回忆着下属交来的黎清的资料，一个靠坑蒙拐骗在基地勉强生活的普通人，有点小聪明，也够狠。

他算看得清楚，按照盛照的性格不是长久的靠山。

秋虞虽然不如盛照强大，但性格往好听点说是善良，不好听说就是愚蠢，不过这样的人做靠山的确是比盛照踏实。

这种再次进入北坊搏一个以后的想法放在黎清这种人也能够理解，对自己也够狠。

“你洗完澡出来没有看到盛照？”

“是，是的。”

“你在房间待了多久？”

“我，我也忘记了，我那时候很紧张，也没有钟表，只记得楼上其他队队员在商量晚上轮流执勤。”

孟风凌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又问：“你后面去找盛照时，他让你回去睡觉？”

黎清点点头。

“那时候盛照有什么异常吗？”

黎清想了想：“好像没有吧，我真的记不清了，他说完我就跑回房间了。”

孟风凌说：“我知道了。”

黎清睫毛微微扇动了下，抬眸看他：“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秋虞好不好？我真的喜欢秋虞，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为了活命做这些……”

孟风凌对上黎清的眼睛：“喜欢秋虞？”

黎清点点头。

孟风凌轻哂：“喜欢更重要还是活命更重要？”

黎清又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雪白的后脖颈处有一小块凸起的骨头，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

孟风凌自然是知道他的答案，他不用问也知道，像黎清这样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

黎清面对他身体总是紧绷的，甚至肩膀还时不时颤抖下。

孟风凌抬起手，轻抚过他后脖颈那小块骨头，似乎想让他放松一点，语气也散漫：“末世中什么都很贵，人命反而便宜，要活下去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

他收回手：“我说过的话一直管用，今天的事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