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孩子呀。那我有发言权。女孩子可以读书,而且必须读书!那个时候的女孩子还可以再读完义务教育后接着读下去,大学、读研,甚至可以考编呢!”
澜先生显然是不懂我的那一套现代语言,我只好解释什么叫大学、中考、高考、读研等等。她的眼中一点点洇进笑意:“这么说,你们那时候的女孩子不仅不用被逼嫁人,还可以一直读书,可以无拘无束的生活?”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自由恋爱,想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如果如澜姑姑这样有事业心,也可以像澜姑姑这样不要小孩子!”
听见最后这句话,她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我隐隐约约看见她脸上蒙了一层阴影。不过转瞬即逝的,她又微笑着听我接着说。
“我们那个时候也没有皇帝了,有的是共产主义,有的是党的领导。我们有领导人,但领导人也不是一家独大的,而是会倾听百姓的诉求和意见,然后改进他们的工作方法!多么公平呀!”
我兴致勃勃的讲,她也安安静静的听,时不时提出点问题,有些我知道,有些政治上的我不知道,只好如实告诉她。
她叹了口气:“你们那个时代,确实很好。”
“那澜姑姑在这个时代,又是怎么登上如此高的位置的?”
“我?我本来不是朝堂之人。”她笑了。
在我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八年前,澜先生还不是太子太傅,而刚刚成为一个门派的掌门人。皇帝朱雍那时候兢兢业业,勤政爱民,膝下有三个皇子,五个公主。他当时已经拟定好了未来的太子,并不是朱珏。相反,三个皇子中,他最不抱有希望的就是朱珏。
可是后来一场天灾,瘟疫肆虐,五个公主中,只有年纪稍大的净安公主朱清筝和长乐公主朱玖鸢活下来。三个皇子只剩下了朱珏。朱珏的母妃已死,皇后也没能挺过这场瘟疫仙逝了。皇帝似乎受到打击太大,直接闭门不出,荒废了朝政。虽说后面又新立了皇后,但皇帝再也没有踏足后宫的任何一个地方。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皇帝自闭,唯一剩下的皇子朱珏因为自小不讨喜,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性格乖张怪癖,也不能成才。朝中大臣每回上朝,望着空空如也的龙椅,叹息道:“梁朝倾颓,近矣!”
这时候,澜先生出现了。
她不愿梁朝衰微下去,凭自己一个女儿身,知道劝谏皇帝很难;但她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尝试去敲维华殿的大门。
“静水掌门聂瑾,求见圣上。”
只此一句,竟然真的唤开了梁朝的未来。
维华殿的大门向她打开,她内心是惶恐的,不知皇帝会不会答应她辅佐皇子的请求。宫人将她引入殿内的一瞬间,她感到有一个沉重的担子向她压来。
殿里的朱雍心无旁骛,仿佛根本没看到她这个人,只一心一意在独弈。一场对局下来,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把棋盘上的棋随便一抹。棋局乱了,他看向澜先生。
“聂瑾,棋局乱了。替朕把它理好。”
澜先生领命,坐下来,一颗一颗把棋子放回棋罐。然而二人对弈一局后,澜先生就放好棋子告辞了。
“怎么,这就走了?”朱雍眯着眼睛看着她,眼底有一丝不可察的情感。
澜先生微微一笑,毕恭毕敬行了一礼:“皇上,不是已经告诉微臣答案了么?”
朱雍眼底的情感明朗了。他大笑道:“好,不错,你有资格做朱珏的先生!只不过,你现在是否还在这棋局里不可自拔呢?”
澜先生也微微一笑:“皇上,微臣不要做您的棋子,微臣要做,并且会努力去做弈棋人。”
走出维华宫后,澜先生转头就去了重华宫。她知道如今皇子仅剩一人,那么唯一的那个男孩,就是朱珏了。
谁知刚进重华宫的一刻,她差点就被两块石头砸中胸口和脑袋。幸而她是修习过武功的,反手就用披帛将两块石头尽数挡下了。
抬头一看,朱珏正坐在墙头,颇有敌意的望向自己,举起的手中还有未掷的石子。
“珏儿,下来吧。”
轻柔的声音似乎撼动了朱珏已经封存起来的内心。他那双充盈着敌对目光的眼睛放松了一点。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是你未来的老师,自然是来教导你的。”
“你滚。我不需要教导,更不需要你们这样一遍又一遍过来尝试讨好我。恶心!”
“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不如我们下来聊一聊?”澜先生温和地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被侮辱和误解而生气。
澜先生伸开双臂,抬起,要接朱珏下来。朱珏想逞能自己利用所谓自学的“轻功”跃到地面,孰料脚在瓦片上一滑,就要从墙头翻下。澜先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住了。两个人一起摔倒了,不过显得不这么狼狈,反而充满了母子般的无限温情。
朱珏被澜先生护着,没有受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一阵感情在向他奔涌而来,于是推开澜先生,冲回殿中。
侍女紧张地扶起澜先生:“澜先生恕罪!小皇子从小就是这样,奴婢几个都不敢去招惹他……”
“无妨,我没有生气。相反,我真的很心疼他。”澜先生望向朱珏消失的地方,“这孩子,失去了母亲,父亲又不宠爱他,会变成这样也在所难免。”
她把手轻轻放回腹部,坚定地向殿中走去。
“我要把他拉回正道,就让我弥补他失去的母爱。只要他好起来,我不信皇上还会不爱他。这样好的孩子,多么可惜。”
我看向手表,三点整了。耽搁了澜先生这么长时间,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刚打算道歉,就看手表的秒针喀的一下停了。
完咯~来不及咯~
还是下次穿越回来再跟她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