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鼎舟这番话,陆临渊并未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相信,陆鼎舟便可以在那件事里,撇得干干净净。
以他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怪异感,陆鼎舟定然是瞒着他点什么了。
没过几天之后,陆临松就被革职查办了,陆家上下人心惶惶,生怕沾上一丁点勾结外敌的传言。
但是,陆临渊好歹也是履行了自己对陆鼎舟的承诺,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保住了陆临松一命,不过他再想入朝为官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对你这一家人,也算是够仁至义尽了。”
秦归一边翻着卷宗,一边啧啧叹道:“若是我有这么一个处处想害我命的大哥,哪怕是上了阵,也得防着背后,指不定哪天就遭了黑手,还有这么一个偏心到极点的老爹,我说什么都要给这祸害断了根。”
秦归与陆临渊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是替陆临渊有些抱打不平,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听到这话,陆临渊也没生气,脸色波澜不惊地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仿佛这些都不叫个事。
秦归自顾自地翻完了审问陆临松的那叠卷宗后,不禁感慨一句:“陛下对你可当真是器重啊,这么大的罪,都能冲着你的的面子,饶了他。”
闻到秦归这似有若无的酸味,陆临渊翻了个白眼回去,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笑了一声,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和安郡主还问过我,你有没有婚配,看样子是想撮合你跟她的侄女呐。”
“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陛下?”
陆临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手肘碰了碰秦归。
“别,别,别!”
秦归像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忙不迭地躲开了,举手投降道:“你可别多这个事啊,我可受不起!”
“哦?”
陆临渊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秦归几眼,拖长了声音,仿佛知道点什么一样,只等着秦归他自己开口。
和安郡主的那个侄女,是弘帝的外甥女,性子傲慢,目中无人,一般的男子也受不了她的性子。
这还不是秦归对她避之不及的原因……
但是等了半天,秦归也没开口说什么,陆临渊罕见地没取笑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颇为理解地嘱咐了一句。
“你好自为之。”
不过,打趣归打趣,秦归心里多少也明白,弘帝这是在卖陆临渊一个人情,也是在借机敲打一下整个陆家,包括陆临渊。
陆临渊是帮助弘帝拿下了江山不假,可这是好事,也是危险。
没有一个帝王不会防着他的每一位功臣,这是历史必然,也是君臣间必将经历的一个过程。
也说不准陆临渊是不是在表明自己的忠心,反正,陆临松这件事,恰好就是撞上了这微妙的缝隙里。
革职查办是必须要的,留他一命也是形势使然。
个中微妙,陆秦二人,心照不宣地以一种玩笑的口吻揭过了,但是谁都心知肚明。
至于秦归为何拒绝了每日几乎要踩塌门槛的媒人,那是他的私事,陆临渊也不便多嘴。
更何况,他自己的私事,尚且毫无头绪。
……
鸟鸣啾啾,流水潺潺。
山间凉爽的风,徐徐吹进了这间甚为简陋的小屋里,却也不显得破败,反而透着股清修的味道来。
“你醒了?”
一个小丫头模样的女孩,正提着一桶水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昏迷多日的江若宁,正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木桶,惊讶地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