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家都在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林锐感觉自己像要死了一样,无法动弹。肖剑刷完牙、洗完脸后过来拍林锐:
“林锐、林锐,起床了,要迟到了哟!”
“我……病……了”肖剑坐在林锐床边,用手背摸了一下林锐的额头:
“我遭!好烫哟!”肖剑站起来搓着手来回踱步:
“啷凯办、啷凯办?(四川话,怎么办的意思)”
“没事……睡一下就好了……你赶快去上班……再被扣工资……饭都吃不起了。”
肖剑把自己的被子又搭在了林锐身上,帮林锐把四周的被子压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上班去了。对不起。”林锐听见他们三人问刚出门的肖剑:
“林锐呢?”
“他生病了!”
“快走快走,要迟到了!”
林锐很想从床上坐起来赶去上班,因为第一天就旷工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全身每处关节都在痛,肌肉酸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努力睁开双眼的他,看到屋顶向自己砸过来,就晕了过去。(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开门声把他吵醒。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刘奶奶凄厉的叫声在林锐耳边响起。
“我生病了。”林锐微弱地说。
“偷懒就偷懒,还给自己找借口!”刘奶奶摔门而去,然后他听到刘奶奶锁门的声音,因为抬不起头,所以他也不知道锁的是哪一扇门,他很担心刘奶奶像以前单位上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一样,将自己反锁在屋里,但又起不了身起来制止,所以又“睡”了过去。
林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且还有一丝太阳光射进了屋内,依旧很冷。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不错,能动了!他慢慢地翻身爬了起来,艰难地走到门口拉了一下门把手:开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现在的头晕和腿软是需要补充能量的信号,于是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他记得昨晚还剩得有饭菜,哪怕是点残汤剩水也好。没想到,刘奶奶锁的是厨房门,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他决定去找这个老太婆理论一番,歪歪倒倒地走到客厅,客厅门也锁着,老太婆根本不在客厅,整个平房内只有他一个人。他又扶着墙回到厨房,希望能找到开锁的方法,门是打不开了,但窗户可以打开,防盗钢筋却怎么也弄不下来,他可以看见远处的剩饭剩菜,就是进不去。窗户边上就是做饭用的煤气灶,他伸手去抓那个不知道是醋还是酱油的瓶子,心想喝一口也行,但怎么也抓不着,只能够着炒菜用的调味盒,真的是盒,那种连体的塑料盒,里面一般是放:盐、味精、胡椒或者花椒之类的调味,他拿了出来,发现有一格盒里放的竟然是白糖!广东人炒菜都会放点白糖提鲜,两个惠东业务员的这个习惯真的是救了自己,他赶紧歪歪倒倒地走回屋里把自己的漱口杯拿了出来,将满是油污的白糖全部倒进了杯里,打开厨房门口的自来水开关接了满满一杯,他舍不得浪费一滴,小心翼翼地用牙刷手把搅动,将白糖融化,然后一口喝了个干净,又接了点自来水将被子涮了涮再喝掉,走进屋里在床边坐了下来。
林锐读懂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他问自己:如果是他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人遇到自己这种情况,自己会留下来照顾他们吗?答案是:会!自己绝对会!哪怕是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他觉得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必须得自救,靠自己自救。白糖水非常管用,他感觉好了很多,虽然觉得走路还是有点飘,但是头已经不晕了。林锐走到路口尽头转弯处在内衣店买了一套加厚的内衣裤,又花7元钱买了一双回力鞋,回到宿舍穿上内衣裤又钻进了被窝睡了起来,他得赶快恢复体力。
再次醒来是肖剑叫他吃晚饭的时候,他穿好衣裤牙也不刷地就赶到了客厅,他怕他们把饭菜吃完了,大家都问他好点没有,他只点头却大口的吃着饭,刘奶奶还是象尊菩萨一样地坐在主位细嚼慢咽,陈森华和涂海洋用惠东话议论着这五个人的吃相,并发出讥笑,林锐咽下嘴里的饭:
“我*你*,骂人又不敢明着骂,魄力都没有,还骂人。畜生!”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停止了所有动作,甚至呼吸。林锐没有看任何人,恶狠狠地盯着桌面,他在等那两个人,只要他们敢说话,他就会将碗狠狠地摔在他们脸上。看到大家都没说话,林锐又继续大口地吃起饭来。
“你今天怎么发那么大的火?”肖剑问,他们四个和张小海都到了林锐和肖剑的房间。
“你们听不懂惠东话,他们在讥笑你们吃饭就像饿死鬼投胎。没想到林哥能听懂。”张小海替林锐回答了大家的疑问。
“*你*!”大家都愤怒了!但,张小海劝住了大家。
任何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最先学会的总是当地骂人的语言,因为被骂了,自己还不知道的话,就会觉得吃亏。林锐的确不会说广东话,但是骂人的话还是知道个大概的,刚才陈森华和涂海洋在那小声议论,其实林锐并没有听懂,只是凭感觉他们在说大家不好听的话,所以才发的飙。张小海很有语言天赋,在广东待过,不但会听,而且还会说,所以他才把内容翻译给了大家听。林锐当然不会说自己没听懂,因为有时候装懂,也是挺有内涵的。
“小林,病好点儿没?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些药?”刘姥姥走进房间,关切地询问林锐。林锐站起来连声说谢,刘奶奶一再叮嘱注意身体后才离开。
“这个脾气发得好!你们看,老太婆脸上有笑容了。”刘海这么一说,大家就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