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橙站起身，俯瞰下方的层峦叠嶂，密集到， 风都不能使它们改变方向。

“有时候，人生就像一阵风，不管在哪里，都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仙女姐姐，你要走吗？”陈彦品味着莫青橙的话，不甚理解，却将它们放入心底。

也许千帆过尽，阅遍世间的繁华之后，她终会得到答案。

莫青橙就着山风，微微一笑。

“我从天外而来，暂时在这个世界落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离去。”

“天外？”陈彦揣摩，天外是否有许多的世界，世界里的人们是否知道，另一个世界中有一个自己存在过。

峰顶的风很大，陈彦的衣袂发丝上下左右翻舞，莫青橙却纹丝未动。

“人生短短多则上百年，即使突破筑基，也不过两百年，一眨眼过去。”

“师父寿元一百五十年，只活了一百一十五岁。”

“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到平均年龄。”

“……”很对，没毛病。陈彦拒绝接受。

“生命不能只看长度，还得看宽度，你觉得刘承元此生如何？”

陈彦低头思索，想说的话很多，沉默良久，出来变为五个字。

“无愧任何人！”

五个字，总结完刘承元的一生。

莫青橙浅笑：“得到如此评价，刘承元会很欣慰。”

无愧任何人，已是很高的评价。

“仙女姐姐什么时候离开。”

“大概很长时间。”

“多长？”

“也许你走了，我才走，也许你没走，我就走了。”

“……”

这天聊不去了，陈彦极不愿意承认，几个“走”字不是同一个意思。

却也无法欺骗自己，它们真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莫青橙和彦并肩而立，山风呼啸而过，带起阵阵林木的波涛翻涌，仿佛波澜壮阔的人生，从来不会简单的平静。

莫青橙离去，留下陈彦继续守着峰顶的风，从脸颊上一阵又一阵的吹过。

几天后，陈彦向刘丰有告别。

“师妹还年轻，应该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师父以前总说他忙，很忙很忙，暗地里抱怨他又负了谁的约，直到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而师父也不再抱怨。可我知道，他的心底还是有遗憾的。师妹去看看也好，就当是替师父去看的。师父即使是在卸任的那二十年，也甚少为自己而活。”

“操劳一生，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

刘丰有的声音混着风的呼啸，在陈彦心里，一点点回荡。

此时，陈彦独自驾着马车，一个人上路。没有人陪伴，唯有清风明月，晨曦晚霞，环绕在她左右。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过山间的溪流，赏过各地浓冬的冰霜雪雾。

走过四季，又逢岁晚。

期间，也回洛璃城区见过陈如风，陈如风六十多岁，已经头发花白，在剿灭所有伤害西红英的敌人后，毅然决然辞官隐退。

他留在洛璃城，与西红英遥遥相伴。

陈如风的行为，陈彦无法置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她和陈如风，大概父女缘浅。

陈彦再也没回过洛璃城。

她走遍天下，看尽世间的辛苦和繁华，力所能及的做过一些事，也曾冷眼旁观过。

心生怜悯的是她，冷眼观观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