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紫兰轩……
流连于花香的韩非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张冰冷的脸,吓得他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额,卫庄兄,早啊!”
“我要引荐一位朋友给你……”卫庄转身就走。
小小的在卫庄面前皮了一下之后,韩非也猜出了卫庄口中的朋友是谁,毕竟昨日已经见过那位鬼谷纵横的另外一位了。
出了紫兰轩,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没在新郑的街道上走出多远,韩非就奇怪的回头看向了卫庄:“唉?这不是去秦国驿馆的路啊。”
闭目养神的卫庄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谁跟你说,我们要去秦国驿馆了?”
昨晚先是追查七绝堂死亡的弟子,然后又和师哥打了一架,哪怕卫庄是个铁人,此时也有些累了。
“昨日盖聂先生不是保护秦使进了秦国驿馆吗,我们不在那里见他?”
卫庄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韩非,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成功的说了一句废话。
韩非尴尬的挠了挠头,重新关上了马车的窗户,不禁思索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理说,昨日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位盖聂先生应该在秦国驿馆才对。
难道说,要见我的不是盖聂先生?而是那位秦国公子,担心会落一个结交韩国重臣的罪名,所以才选了其他地方?
韩非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走了约莫快一个时辰,马车才在城中乔松所居住的院落前停了下来。下了车,步入院中,穿过前厅,直到一座拱门前才停了下来。
因为,韩非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两个人拦在了他们面前——盖聂以及朱家!
看到朱家,韩非心中有了一丝了然,看来自己好像猜对了。
“在下盖聂!”
朱家只是笑呵呵的和韩非拱了拱手,没有说话,而是稍微退开了一些。此举似是在将这场交流的主角让给了盖聂。
韩非先是向朱家回了下礼,然后才一脸无奈的道:“盖聂先生,初次见面,剑未出鞘,就已经让我受伤了。”
盖聂心中满是问号:“此话怎讲?”
可惜,韩非的调侃面对的是鬼谷派的两个冷面男,丝毫没起到作用。
当他说想成为卫庄的朋友之时,盖聂的剑出鞘了。
“鬼谷传人,也能成为九公子的朋友吗?”
“那是自然。”
“九公子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又和鬼谷传人成为了朋友。可是在阁下的五蠹一书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之语,可是历历在目啊!”
韩非捂住心脏,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原来先生的致命之剑,在这里啊。”
如今的盖聂和卫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在韩非所谓五蠹之中所谓侠的范畴内。倘若韩非今日给不出一个解释,那就是和自己所着之书相违背,不过是一个口是心非,鼠首两端的小人罢了。
韩非显然也知道这一剑的致命之处,短暂的调皮之后,也严肃了起来:“百家学说,各有分野。就好像鬼谷的纵与横。
儒分为腐儒和王儒,侠也分为凶侠与义侠。”
与此地一墙之隔的后花园中,嬴政坐在案几之后,倾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韩非关于腐儒与王儒,凶侠与义侠的谈论,也听着他对庄子中,庶人之剑,诸侯之剑,以及天子之剑的谈论,脸上浮现出了欣赏的表情。
“你以为,此人如何?”嬴政询问道。
乔松皱着眉头道:“确为治国大才。”
“为父请他来教你如何?”
乔松愣了愣,心知父王这是真心的。
嬴政在读过韩非的着作之后,心中便认为其学说适合未来的秦国,甚至将其视为老师,引路者。如今,肯让韩非来教导乔松这个儿子,足以见其舐犊情深,对其寄予的厚望。
然而,乔松依旧摇了摇头:“儿臣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虽然他可以暂时答应,以讨得父王欢心。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步的。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单纯的法家无法治理好天下。
嬴政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也不禁感到欣慰。
做父亲的总是很矛盾的,既希望孩子能承认自己,又希望他能走出自己的路。
嬴政也是这样,他并不希望自己最看重的子嗣因为讨君王欢心而抛弃自己的立场。尽管,这样的想法和他的看法相违背。
韩非的回答也赢得了盖聂的尊重,最终得以继续向这座花园中走来。
当看到那个站在那里的孩子,以及那个坐在那里的身影时,韩非心头猛然一跳,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能让堂堂秦国公子站在一旁躬身侍立的,还能有谁?
这秦王是想要做什么,竟然没有通知任何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新郑!
此时和原着不一样,嬴政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他不需要隐藏身份,因此没有戴那个面具。
韩非短暂的沉默片刻,上前拜见:“韩非见过秦王!”
“先生请起!”嬴政虚抬了下手,然后致歉道:“寡人贸然请先生来此,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秦王言重了。”
“虽有唐突之举,但寡人也是不得不为之。”
“愿闻其详。”
“政拜读过先生着作之后,不由心生向往。故此,前来韩国与先生会晤。还请先生看在政一片诚心,能教我一二……”
说着,嬴政竟起身,向韩非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