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双一煮好了饺子，盛了两盘，放在灶台旁边。她没有端上桌，而是到橱柜的旁边拖了一个大木板出来，“搭把手。”她对黎添说道。

黎添赶紧走过去帮忙。原来这是一个折叠的桌子，两人把它搬到小厅中央，几下功夫，四条腿就站的稳稳当当的了。

易双一弄好了桌子，又转头拖出了两把折叠椅，给自己和黎添摆好，这才把饺子端上桌。抬头跟在她后面端来了醋碟。

“你这些东西......”黎添吃着饺子，开口问她。

“对啊，就是拿你给我的十万块买的。托你的福，我终于用上了正经桌子，除了泡面还能吃上别的东西。”易双一一双丹凤眼看着黎添，带着些侥幸的笑意。

黎添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以前都......”

易双一蘸了一大口醋，把饺子放进嘴里，满不在乎地嚼着：“穷人的生活你肯定是不懂。我可以只吃泡面过一个月，有饼干的话那就是个节日了。桌子椅子这类的家具根本是想都不用想。我只在我小的时候用过，我爸还没有死的时候。”

易双一说完这些话，就把以前过的日子蘸着醋也和饺子一起咽进了肚子。她以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真的只有一鬼一猫知道。

十二岁那年，易爸爸的突然死亡，瞬间击垮了易双一。虽然她自诩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小强，但是她也只是个孩子，还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一夕之间，成了孤儿。扔在福利院没人领，横尸街头或许还有清洁工愿意扒拉两下。

她本来就不是个受欢迎的小孩，能看见鬼这一点不一样的地方，足以让小朋友们把她划分到“怪物”那一类。再加上这么小就没了父母，足以让一些长舌妇编排出：“见鬼不吉之人，克父克母克夫”之类的谣言。

恶语相向是家常便饭，暗箭难防是日常项目。易双一自然不愿为人鱼肉，和人撕破脸皮当场骂街，一言不合抄起椅子就往脑袋上招呼的事她也没少干。又一次，她甚至把一个故意孤立她，甚至带人围殴，想拍视频发到网上的女生按在地上扇耳光。那个女生反抗的时候，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易双一的脖子。留下了一个消不掉的疤。

易双一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正常人敢接近她。接近她的尽是一些好奇心很重的小鬼。易双一身上阳气不重，那些小鬼靠近她也不会怎么样。

幸好祝九畦虽然不靠谱，但还是“屈尊降贵”的“养”她到了十八岁，至少没让她暴/尸街头。

说是养，其实祝九畦根本在这些年里没怎么认真管过她，只是一礼拜露一次面，有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人，但是会帮她交上水电费，准时在卡里打上一笔生活费。大学毕业，祝九畦就算是彻底滚出了易双一的日常生活。

易双一知道和黎添叨叨这些没有用，黎大队一看就是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磨难的长大。考上好的大学，不用担心生活费的，在外面和朋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拿个文凭，考上公务员。能力又强，这么年轻就当了大队长......

等等，年轻？

易双一看着黎添，黎添满脸“自己说错了话”的歉意，她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反正她不需要。她问道：“黎大队，我们现在已经熟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但是我连你多大都不知道呢？”

黎添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动了动，半晌他才回答道：“我今年，三十岁。”

易双一“咕咚”一下，咽了嘴里的饺子：“你比我足足大了七岁！可是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一点皱纹都没有！”

黎添苦笑道：“这有什么好的？”

“.......你不是女人，当然不知道。每长一道细纹，都是在自己的坟地里挖了一铲子。”易双一说话间已经消灭完了自己盘子里的二十个饺子。

黎添放下筷子，把自己的盘子往易双一那边推了推：“你吃吧，我不饿。”

易双一裂开嘴笑了一下：“谢啦，黎大队！”

黎添知道，她这么大的饭量完全是因为常年饥一顿饱一顿弄出来的。有的时候超市不会及时扔掉过期的方便面和罐头，抬头就遵从她的嘱咐不去动超市货架上，有的时候，她连留给超市的钱都没有，也就不让抬头去偷那些过期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