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七月。
冀县城郊,烈日照在田埂上,几乎要将泥土融化。
农夫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流浃背地割取最后一茬夏麦。
连绵的麦田旁,一棵老树下。
马超背靠着树干,他头上裹着黑色头巾,身穿粗麻深衣,一副寒门学子打扮。
他手里拿着一卷《春秋》,正在高声朗诵。
马超的读书声高亢有韵,直传出数百米远,令人侧目。
近3个月的沉淀。
让马超大致褪去了身为曾经的外衣。
从前那个鲁莽、嗜血好杀的马超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积累起学识的寒士马超!
当然,马超也不会荒废武艺。
每日清晨起床后,他都会在韦府后院操练刀矛。
但自从拜韦端为师后,马超也真的过上了整日读书,研习经典的生活。
可惜老师韦端身为凉州刺史,日理万机,没法天天盯着马超学习,更没法随时为马超解惑答疑。
但好在,京兆韦氏乃书香门第。
韦端来凉州上任时,曾拉了两车竹简,全都是韦氏收藏的书籍。
马超每天别的事情不干,就背上一背篓竹简,到城外老树下朗诵。
以马超的知识水平,要想完全看懂这些古籍,肯定不可能。
甚至他要认全书中的字都有困难。
但这并不影响马超读书,碰到那些生涩古怪的字,马超就会发挥现代九年义务教育学生的优良传统,认字认半边!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yá)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
这不,马超就把繁体字的“卫”,读成了“衙”。
远处突然传来笑声:“哈哈哈!子召啊,那是卫侯,不是衙侯!”
马超老脸一红,抬头望去,原来是韦端之子韦康。
马超起身,拍拍麻衣上的尘土,拱手跟韦康打招呼:
“原来是元将兄,眧多谢元将兄指点!”
韦康走过来调侃道:“似弟这般读书,能理解其中深意吗?”
马超微笑着诡辩:
“训诂章句,皓首穷经,非马超之所求。”
“我读书,不求甚解!”
“只需意会先贤玄理即可!”
韦康听了马超的话,起初以为马超是在狡辩。
但细思一下,又觉得颇有道理!
韦康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弟之言,颇合老庄之理,是我小觑弟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向弟赔罪。”
说罢,拱手便拜。
马超赶紧托起韦康的手:“兄岂不是在折煞弟?不过诡辩之言,兄切莫当真!”
韦康笑起来:“哈哈哈!诶,弟岂不知,随性之言,方显真相。弟虽出身寒门,但身怀异才,兄敬之!”
马超握紧韦康的手,很是感动。
马超不清楚具体原由,但韦康确实从未因出身歧视过自己,反而一直看好马超。
单这一点,就足以让马超动容,与韦康结成好友。
其实,这两个月里,韦康才是马超真正的老师。
马超每次读书碰见不懂的地方,经常问的人是韦康,而不是公务繁忙的韦端。
马超不知道的是,韦康对他的感官,全都来源于韦康那次出使韩遂。
被韩遂软禁期间,韦康从送饭的小兵口中了解到很多马超的事迹,惊叹于马超的才能,所以才会对马超另眼相待。
马超拉着韦康的手问:“兄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韦康回答:“正是有事与你商谈。”
马超问是何事,韦康随即说出一条惊天消息!
去岁,天子东出。
如今有人来信告诉韦端,天子已至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