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出悲愤的声音,情绪也开始不稳定起来。这让所有视线都聚在我身上。
凭什么我一定要一而再的失去?我认真的。
「我才注意到,这女孩是?···啊,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你,阿尔斯特诺大陆前任『风之魔导师』——菲莉斯·古德艾露唯一的学生——『半精灵浠琳』,对吧?我得知你来到了这座城市,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跟达利乌斯家族有关系?」
「···我是达利乌斯家族雇佣的家庭教师,是你手中那位名叫夏尔的男孩的老师。」
真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我老师的名号与名字···不能这么对他说,不然惹他生气导致下令去伤害夏尔,绝对不能发生这种情况。
「喔···这可真是有趣。没想到,我能遇到恩人的学生。唉,恩人的离去让我没法还她人情了,但我却意外遇见了她的学生···这么看来,这份迟到的人情我得通过另一种方式归还了呢。」
我老师居然会是他的恩人?
「嗯···我想了想,就这样吧。你可以带一个人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要离开?」
「这不在还人情的范围内,我不会回答你。」
如果我离开了,那老爷和夫人就没有人去保护了。到时候若他们遇到了危险而我却不在身边···
···好累。看来我真是个灾星,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你只是家庭教师又不是保镖,而且似乎你才任教不久吧?我事先说好,这是我们皇族与达利乌斯家族的事情,你就是个外人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倘若你仍要插手这件事,我人情也还了,只是你不领情而已,那就别怪我把你视为阻拦一同处理了···无时无刻先保护自己不才是最主要的吗?」
我记得师傅在临别前也让我在以后要首先确保好自己的安全。
与老师的日常我记得模糊,但离别时的记忆我会永远强迫自己去记住。
有的事情我不能忘,记忆力再差也不能忘。
「让我带一个人离开就是你还老师的人情吗?」
「不,能放你离开就是我还的人情。允许你再带一个人是看在我恩人的面子上。」
他的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是正确的。我并不是达利乌斯家族的人,只是一个他们从远方聘请而来的家庭教师,是外人,无权插手这件事情···
其实,当初我也不明白伯克德老爷为什么会派人千里迢迢去寻找我,明明我们根本互不相识。伯克德老爷知道关于我的信息,知道我当时的难处并给予了帮助···为此,我为了还人情便成为了达利乌斯家的家庭教师。
我记得来到达利乌斯家的第一天夫人这样跟我说:
「毕竟你也要陪伴我们十几年的时光呢浠琳小姐,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欢迎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哦!···」
夫人把我当成了他们家的一员,夏尔和老爷也都将我看做成他们的亲人···
「我···」
「浠琳,你过来一下。」
伯克德老爷喊了我的名字,夜鸦拽了拽我让我过去。
我们的声音很小,只有我们才能听到。
「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唉?」
伯克德老爷知道内心的想法?是我刚才的表情暴露了吗?很明显吗···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自己的骨肉陷入危险中我却在原地无可奈何,我对不起夏尔···」
「请不要这么说!夏尔曾经亲口和我说他非常喜欢自己的父亲!」
「是吗?···哈哈。」
伯克德老爷一脸苦笑地搔了搔脸。
「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带上夜鸦离开这里,尽可能去寻找夏尔的踪迹。这人没打算放了我和我妻子,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和夜鸦还有夏尔也不例外···」
「不要!」
夜鸦带着哭腔抱住伯克德老爷的腿不撒手。
夏莉夫人温柔地抚摸夜鸦的额头,柔声劝着夜鸦。
伯克德老爷用一副下定决心的严肃表情看着我,与夫人一起面向我深深鞠躬。
「从今往后,夏尔就拜托你了浠琳!麻烦了!」
老爷与夫人的举动让我顿然感到迷茫,随即涌上来的是一阵苦涩与痛苦。
这像遗言的发言久久回荡在我空白的大脑内,让我无法言语,无法思考。
我真的想说出「不要,不要这么说,你们不会有事的!···」这样的话,可快要哭出来的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止住了。我的胸口有些酸痛感,消失不掉。
双腿与四肢都有些乏力,不是饥饿也不是疲惫导致的。
熟悉的一幕浮现眼前···友人将魔杖交于我手,向我说出她的愿望,然后露出一副释然的笑容死在了我的怀中。
属于我的「温暖」又要离我而去了···我又一次束手无措···
****
我牵着夜鸦的手离开了宴席。来到唯美的月色下,内心却空荡荡的仿佛被挖空。
额哈哈,我怎么能这样呢!这太不像话了~你怎么了浠琳?你不是一直要求自己要成熟些吗?怎么现在却是这个样子?很丢人呢~哈哈!···
你就是个外人啦,只是一个别人家雇佣的家庭教师。再说了,生离死别你不是见过很多次吗?你注定不会有长久的亲情与友情,「温暖」注定会离开你,「孤独」才是你唯一的终点···你难道忘了吗?
好啦好啦,与人家相处连半年都不到呢就露出这幅丑态,与老师相处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子呢!
你很喜欢这家人吗?喜欢你的学生达利乌斯·夏尔吗?他们让你感觉到「温暖」吗?
「浠琳?你在,哭吗?」
哭?我在哭吗?我有哭吗?
啊···
「不能,逞强哦···哭,就该,哭出来,而不是,装哦···」
「夜鸦···」
啊啊···呵呵···呜呜呜···
我真的···真的有在哭呢···真不像话···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不配拥有『温暖』···为什么···呜呜···」
麻木不仁的我跪在地上,夜鸦用自己小巧的身体抱住我的额头。
安慰的话从一个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而她安慰的却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半精灵···
真是不成熟啊我···居然轮到被一个幼女抱头安慰。
最后一次这么安慰我的,还是我的老师···
****
时间过去多久了?···算了,不重要。
我要找到夏尔。
我会找到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