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夺夺,连环三刀砍在树上,碗口粗的松树喀嚓一声,缓缓向一边倒去,断成两段,青少麟察看那断口处有如锯齿,参差不齐,这才吁了口气,知道这招“残丝断魂”练成了。
那黄色册子叫《血脉经》,经的上部是内功修炼,下部却是一套刀法,崩血刀法,每一刀以内力震动尖刀劈出,若劈中敌人,敌人伤口势必因急颤抖动的刀刃不断割扯,致肉骨崩断,血流不止,极是霸道的刀法。
这直是比青冥刀法还要犀利。
青少麟狂喜之下,日夜勤练不已。
自那一夜起,到今天已然半月有余,青少麟起初两三天极为惶恐,生怕青狼帮找上门来,但一切如旧,没什么奇怪的事,想是那夜雨水极大,将一切都冲涮掉,又想是青狼帮仇家极多,死人亦不足为奇,这样过得三五天,青少麟的心已定下来。
小丁自是照例找他上入云馆去帮工,顺便一窥馆姐儿的美艳芳容,青少麟自是找借口开溜,他的心全在那《血脉经》上,只想早日练成神功,叱咤风云。
那《血脉经》内功有七幅图,画的都是赤身裸体的男子,或立或坐或卧,人像中还有一条极细的标有箭头的虚线,在身上绕行,行一旁还标有穴位。
于运气心法则写着:“夫天地至虚生神,至静生炁,人能虚其心则神见,静其念则炁融,以炁相召,以类相辅,有如声之应响,影之随形,岂力为之哉……”
青少麟虽未练武,但亦明白,须物外两忘,心清如境,内功才能练好,急切间气息紊乱,轻则无用,重则走火入魔,当即亦不急躁,只一图一图的练下去。
这半月来竟也练到第四幅,体内那股气息越发明显,行走间更是身轻如燕,灵敏如猴,举手投足间亦感气力大增,青少麟直是感觉自己现在若是遇到青狼帮那两人,已堪可堂堂正正一战,这狂喜的心一起,第五幅就修不下去了。
幸好刀法所受影响不大,这崩血刀法甚合他意,他每日都到那山坡密林处练习,半月多堪堪将36式崩血刀法前18式练完,他悟性甚好,每刀的刀意他都能把握,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这刀法有点残忍,甚是毒辣,但若这刀法不能制敌,那要来何用?
他练完这18式刀法,林子的树也倒了一片,青少麟看着倒下的树,心内虽一片喜悦,只是树终归是树,又不是人,他很想找人练一练,看自己现在是不是真厉害了?
城内习武之人,倒在两处,一个是入云馆,入云馆开在乐江江畔边,是远近有名的青楼,楼内一姓叫张舟山的护馆拳师,倒是个厉害人物,青少麟亲见他将来闹事的10来个飞鱼帮徒,打得落花流水,从三楼窗户直扔进乐江,自己和小丁就因偷那点心差点被他打。
只是入云馆不能挑,他和小丁为赚点散银,也不时去入云馆帮手,和那群丫环都相熟,这怎么出得了手。
而另一家,就是银钩坊,那是个赌场,他和小丁有一回喝大了,想跑进去见识一番,没想到还没进去,就被门口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爪牙打了一顿,扔到街上。
次日两人跑到这赌坊前,隔得远远的破口大骂,将门口那几个打手18代祖宗都问候个遍,直到人家发狠追出来,两人才立马转身落荒而逃,但青少麟心中却立了个愿,“终有日,老子要把你们这几个臭混蛋揍成卤蛋,把你这银钩赌场一钩钩掉。”
现下他练了内功,懂了套刀法,自是有了十分兴致,一展身手,当晚关了店门,就直奔那赌坊而去。
他转过泰吾街时,一辆马车自他身旁疾驰而去,青少麟已有点内功,在这擦身而过的一刻,他隐隐听闻车内有女子发出呜呜声,那像是口被人塞了东西的呼救声,他抬目望去,见马车前头的车夫前臂轻轻一振,马鞭已笔直飞起,在空中甩出响亮的“啪啪”声。
青少麟心中一动,这马夫是个练家子!这车上只怕有蹊跷。
他对书册中那些大侠那些临危救难、行侠仗义的故事很是羡慕,现下有机会自己急人所难,当然义不容辞,当下亦不去赌场,转身追在那马车身后。
戌牌时分,街上已甚少人,那马车奔行甚速,青少麟虽提气急奔,但亦追之不及,好在那马车只跑了三个街道,就转入一条巷子,停在一户人家前。
那马夫站起来,四下张望,见四周没有异常,就挥了挥手,马车门呀的打开,一黑衣男人扛着一身影袅娜的女子跳下马车,钻进院子里。
马夫啪的挥动马鞭,赶着马车出了巷子,就此去了。
青少麟走出街角暗影,偷偷溜到那户人家屋后墙角下,那墙两丈来高,若是以前,他肯定攀爬不上,现在内力行至足下,轻轻发力,整个人高高跃起,手在檐沿轻轻一攀一按,人已翻身上了墙。
青少麟掩着心中的兴奋,伏下身子,院内是个小园子,有几丛竹子,几弯水池,还有个假山,户主人应该是个有钱的主。
有钱的主半夜抢姑娘?
青少麟见院西角有个屋子亮着灯,当即轻轻跃落地,慢慢摸过去。
他潜至假山,已看到那屋门外站着一黑衣劲装男人,这人三十来岁,身材倒不高,但腰膀身圆,双手抱胸而立,站在那一动不动,看这气度,这人武功似乎不差。
正是这人自马车上扛下那女人。
那女人肯定就在屋里,青少麟蹑手蹑脚绕过假山,贴着墙轻轻来到屋子的另一面,这墙还有窗,他抬起身透过窗木与泥墙间的细隙,小心窥探里面情形。
入眼处是一方桌,那女子正坐桌子东首,面容正对着青少麟,青少麟一见,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女子竟然是入云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红玉,她色艺双绝,是入云馆当仁不让的头牌中的头牌。
只是她此刻容颜憔悴,眼睛余光中尚有惧色,只见她轻声道:“何公子,今日请红玉到府一聚,不知所为何事?”
何公子白衣执扇,慢悠悠踱着步走到红玉身后,道:“红玉,你又何必跟我装傻?我捧着你的场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今天,得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