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神王之子仙姿迭貌,渺然出尘,可偏偏生来神格缺失,是个不辨菽麦的痴傻儿。
月玖本以为自己已是丧家之犬,命途跌坠深渊,可阴差阳错间她得了机遇,一番算计后,如愿的嫁给了那神族太子玄榕。
并在大婚那日,将心元被迫给了他,从青要山一跃而下......
脑海中那些潜滋暗长的思绪渐渐飘回......
好在月玖尚且有些灵力在,即便是在那迷香之下,对付吴一这个凡人来说亦有胜算,她趁着意识还算清醒一路摸黑顺着山路前行,竟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吴娘坟前。
对于巫山一族,月玖心中有愧,明明此前她只是一个有灵魄却无任何能力的死物,却被他们奉为神灵一般的存在。
可她这个所谓的‘守护神’非但没有庇佑古神巫山一方安宁,连同着自己也被困在这桎梏之中。
彼时,月玖的眸光如同寒风卷着雪花般冷冽,岁月匆驶,荒草成灰,几经风雨后,她也该是时候考虑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了......
月玖跪下身来在吴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将自己身上那件已经不再光鲜的红色嫁衣脱下,叠好放在吴娘的墓碑前。
至此,她便与吴名村的一切算是彻底告了别。
走时月玖并未带走一分钱财,不是她不想拿,而是那个家早已被吴一那个混账东西输到家徒四壁。
害得她饿了只能摘些野果充饥,渴了便掬起泉水来喝,至于睡觉的地方,树下,破庙,他人的屋檐下皆是她临时休憩之地。
几日后,月玖路过临周城。
城中繁华热闹,大街小巷的商铺紧挨着,不管是从店铺中走出的俊男美女,还是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行人,个个身穿锦服,无时不刻不再彰显着临周城的富有。
而一身麻布素衣添着补丁的月玖,因一路疲累,以至于原本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泥泞不堪,蓬头垢面的她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狼狈便狼狈些吧,奈何月玖渐渐在周围异样的眼神中读懂......
她,一棵上古灵木,正在被这么一群只注重外在皮相的凡人们嫌弃!也罢,谁叫世人向来先敬罗衣后敬人。
但最为离谱的是,偌大的临周城迄今为止,月玖一路上竟未发现一个乞丐!
而她却误打误撞地成了临周城内唯一的叫花子......
紧接着,纷纷窃语蔓入耳廓......
“哎呦喂,咱临周城多久没来过要饭的了,还真是稀奇!”
“可不嘛!听那些宗门修仙的人说,神王为了磨炼他的儿子,将南疆大片领地交由他管辖。说来咱们临周城能有这番安乐盛世,多半是仰仗神族大殿下的庇佑呢!”
“是啊,是啊!如今这大殿下被封为贤宁神君,受万民拥护。还好咱们在南疆,若是生在孟安估计早便成了那路边森森白骨了!”
“哎!~我有一远房亲戚昔年嚷着要去孟安做生意,如今已经很多年没有消息了,估计这人啊早就死了。不过,这叫花子不会是从孟安逃出来的吧......”
话未说完,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便像看见瘟疫似的匆忙从月玖身旁逃离了。
月玖懒得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不过她却抓住了重点,那几人口中所说的神族大殿下应当就是玄榕,如今他贤明在外,治理有道,看来传闻非虚,她的心元确实可以疗愈神族神格。
这方揣思着,月玖的目光早便被正前方那一箩筐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馒头吸引,情不自禁地咽了一碗的口水。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想冲上去抢上俩个馒头,反正那些个凡人也打不过她,可最终还是将这股邪念压了下去。
月玖不依不舍地将视线从那雪白的馒头上移开,来到一处被闲筐堆满的屋檐下坐着。
她低头攥拳往腿上捶打着,脚上这双鞋是旁人丢弃后她捡回来穿的,并不合脚,故而脚趾头早已被拘掉了一层皮。
月玖一边敲打着小腿,一边心中腹议......
如今青要山的那位显然已经不傻了,定也不会如七年前那般好诓骗,看来若想拿回心元得另想法子了。
垂眸思酌间,脸前忽而出现了用油纸包裹着的两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