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道:“我想了想,明日楼里共餐,这次不如就让他与我们一起,也算是…唉…”
长安抹了抹眼泪,“真的吗?可…可其他姑娘不是很害怕他的病吗?”
“我给拂柔姐解释清楚就好,这点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那…那就谢谢怜雪姐了!”说到这,脑海里又想起二人间的点滴,也不知是感伤还是感动,泪如泉涌。
怜雪见状,面有怜色,只好以琴代言,只听曲调柔和至极,宛如暖风吹过,又似露珠轻点荷叶。
长安听着,哭声渐止,再听下去,眼皮却越来越重,他心道:“不行,还不能睡。”
他想起身,身子却软绵绵的根本起不来,眼皮与睡虫争斗一会,便倒于桌上,只听琴声越来越迷糊越,来越细微。终于缓缓入梦。
过了良久良久,长安才于阵阵幽香中醒来。
“你醒了…”怜雪坐在他身旁道。
长安迷迷糊糊道:“啊…我…我睡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吧。”
“糟了!”长安扯下怜雪给他盖的棉被,急匆匆地往外走,临走时道:“怜雪姐,我得走了,你也…早些休息罢。”
见怜雪点头,长安才出了房间,见楼里已然漆黑一片,便蹑手蹑脚往后厨去,生怕发出声响来。
到了后厨,“爷大哥…”
后厨里,路小三躺在地上,他四肢缩成一团,眼球上翻,鼻子歪斜,嘴皮上翻。
“呼呼…啊…”他嘴里艰难上气,如同离水的鱼儿一样在地上翻腾。
长安看着心口一痛,这痛苦一次比一次严重,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长安只能守到他身旁,防止他抽搐翻腾时磕了碰了,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他做得了。
过了许久许久,见路小三浑身已被汗浸湿透,嘴里的白沫更是流了一地。
这期间他一直在喘,即使意识尽失,即使浑身巨痛,也要撑住这最后一口气。
又过许久,路小三意识才渐渐清醒不再抽搐,他…挺了过来。
但现在的他,浑身胀痛,呼吸困难,每动一下都是折磨,每一次呼吸都要借助嘴巴大口吸气才能活下去。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挺不过去了,可能是明日,也有可能是下一秒…
长安将路小三扶到草席上躺平。
见路小三满面大汗,艰难地半睁开眼,努力将嘴角上扬些许,强行挤出了个笑容,喘道,“你…你回来了啊,呼呼…今天学…得怎样?呼呼…”
长安抢到路小三身边,“你别再说话了,爷大哥。”长安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见路小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柔声道:“嘿嘿,放…心,老…老子还…有八十…年好活呢…”
长安含着泪使劲点头,“嗯嗯,我们还要一起去看长城,游西湖,去皇宫玩,还要吃天底下所有好吃的…”
“哈哈,是…是啊…呼。”路小三已无甚说话的力气,只能静静地听长安说话。
“爷大哥,你还记得咱们在镇上见的钱掌柜吗?”
“记…记得,哈哈…呼呼…”
“哈哈,他…他一进茅厕,我们…们就…朝里…扔砖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安就这么陪路小三聊着过往的种种,一直聊到很晚很晚,他怕自己稍一闭眼,二人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