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北堂静以为段凌霜不会理自己的时候，传出了一阵脚步声，房门应声打开，段凌霜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凌霜哥哥！”北堂静欣喜地扑到他跟前，扒着段凌霜的胳膊像往常一样轻轻晃了晃。

段凌霜抽出自己的手，跟北堂静拉开了一点距离，他神色清冷不似以往的纵容，“公主，虽是在下官的府上，不会有人乱嚼舌根，但公主千金之体，您的清誉不容忽视，往后还是要和外男保持距离才是。”

北堂静呆了一瞬，她这是被段凌霜记恨上了？以往她怎么缠着他都没被说过男女之防，怎么就偏偏经过昨晚的事，他就厌了自己？

“凌霜哥哥，你要和静儿生分了吗？”北堂静一双杏眸里蓄着泪花儿，想要拉段凌霜又不敢，怯怯地看着他，南宫明姝在一旁暗暗想着，这小女儿家的模样，和那天打她时完全是两副面孔，可真是女为己悦者柔。

可惜段大将军根本就没有看她，只冷硬的负手立在一旁，用疏离的语气说道：“公主说笑了，您是君，下官是臣，何来生分一说。”

北堂静轻咬红唇，想说什么却又被段凌霜的冷脸劝退，最后只问出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凌霜哥哥，那你…昨晚，是谁帮了你？”

北堂静的这句话落地，在场几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南宫明姝，默默将自己往墙角藏了藏。

段凌霜负在身后的手下意识一蜷，余光看到那个离自己很远的人时心里一阵不自在，轻哼一声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幽幽道：“公主，身边人要是不得力，就早点换了吧，这次下官只是流了点血，要是下一次换成别人，可说不定会不会伤了公主呢。”

他伸出的掌心鲜血又渗透了帕子，段凌霜不在意的扯掉它，当着北堂静的面扔到了地上。

“凌霜哥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这次的事我不会轻易算了的！”

北堂静心里闪过欣喜，只要段凌霜在她之前不找别的女人就好，他这次受伤，自己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段凌霜没有表态，只淡淡颔首说道：“公主请回吧，下官想休息了。”

“好，那凌霜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北堂静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离开了傲雪阁。

段凌霜目送她离去，站在廊下并没有急着进去，有些事，是该了了。

“你，过来。”

南宫明姝正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也没抬头，心里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段凌霜这不是在叫自己。

她盯着脚下的一只蜘蛛数着它的腿，数着数着眼前多了一双人脚，黑色布靴往上，是鸦青色的袍角，顺着上面的劲竹暗纹往上看，就看见了两只骨节修长的手。

完好的那只手把玩着受伤的那只手掌，随意的翻覆间，好像能轻易攥住弱者的咽喉，显而易见，她就是那个弱者。

南宫明姝不得不抬头对上段凌霜的眸子，两人视线碰撞间都不自觉往后退缩了下，南宫明姝心想，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心虚什么，于是调整好心态直直迎上段凌霜的眸子。

段凌霜视线停在她破了的嘴角上，眸子暗了暗，昨夜发生的荒唐一幕幕重现在眼前，他猛地攥住南宫明姝的脖子，将人顺着墙根提了起来，咬牙一字一句道：

“南宫明书，看来我是留不得你了。”

因为敌人而乱了心志，这是行军之大忌！

喉咙被铁掌扼住，南宫明姝只觉大脑一阵阵发晕，她无力的掰着段凌霜的手，艰难道：“咳咳，放手，段凌霜，你发什么，疯！”

从前看到她狼狈，段凌霜只会觉得痛快，可现在看着她苍白痛苦的脸色，段凌霜更多的是觉得压抑，还有一丝丝，他不敢承认的心疼，尤其是看到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到自己手背上的那一刻。

眼看南宫明姝纤细的脖子就要被段凌霜捏断，段宁在一旁提了口气，想劝一劝却又怕惹了主子生气，急得直搓手。

感受到死亡无限靠近的那一刻，南宫明姝眼眸里浮现出一抹释然，也罢，本就多活了许多时日，只是有些遗憾，她这辈子，都没能踏出这座四方天地一步。

来世，定不做皇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