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盆冷水将要泼下来的前一瞬,段凌霜紧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动了动刚被人绑起来的双手,抬眼凝视过来。
正端着一盆冷水要往下倒的人被他一盯,手腕不由一软,“哗啦”一盆子水全倒在了自己的脚面。
段凌霜越过他,视线直直盯到他侧后方的人身上,薄唇轻启道:
“七王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难得段将军还记得我,哦不,现在应该要叫你王爷了。”
七王爷北堂祈,自从东陵晟带兵攻进北安后,他便消失无踪。
都说他病入膏肓死在外面了,但眼前的人却身姿挺拔面容健康,哪有半点膏肓之相。
段凌霜没怎么挣扎,坐正了身子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明明是低人一等的位置,可他的目光由下而上看来时,偏偏有种睥睨众生的威压。
他唇角微勾,嘴巴像是抹了毒:“当年一别,本王还以为王爷死在外面了,没成想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难得。”
“你!”北堂祈面色一黑,想要骂回去又觉会丢了占尽的上风,冷嗤一声凉凉道:
“将军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不知道一会儿面对生死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了?”
“就你,也想杀我?”
段凌霜目光从眼前一群人身上看去,对方十来个人堵住了门口,在他一寸寸看过去时,有道魁梧的身影一点点蹭出门外。
这人他熟,毕竟扛了他一路。
北堂祁听他不屑的语气,不禁慢悠悠鼓掌“夸赞”道:
“将军就是将军,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傲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俯身逼近段凌霜,在他的脸上看不见狼狈慌乱时讥笑一声,“段凌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叛国求荣,你当真以为人家把你当条好狗了?”
北堂祁伸手拍了拍段凌霜冷峻的侧脸,怜悯又解气地道:“你杀了我妹妹求来的富贵,还不是要被你的主子赶尽杀绝,段凌霜,这就是你的报应!”
段凌霜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意,强忍着内心的暴怒压低声音道:
“你这般替人家做事,难道就不是一条好狗了?我们彼此彼此,谁也清高不到哪里去。“
“非也,本王可跟你不同,本王和你主人是合作共赢关系,而你,始终逃不过给人家当狗的命运,哈哈哈…”
“你一个毫无用处的丧家之犬,哪里来的本钱和人合作,恐怕…最终不过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罢了。”
段凌霜将脑袋靠在椅子上,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悄解开了绳索。
今日来的目的已经明了,他可以把这份大礼还给东陵晟了。
他笃定的话语让北堂祁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眸底快速闪过一丝犹疑,复又肯定道:
“不可能!本王可是和他签了协议诏书的,只要我替他除了你,回羌就是我的了!”
“哦,这样啊。”
段凌霜挑挑眉,然后不咸不淡地摇头道:“没证据,我不信。”
“油盐不进!本王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我把诏书扔你脸上你才死心吗?”
北堂祈气得跳脚,手指头都快要戳到段凌霜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