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晴,“很出名吗?”
大小姐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他爸是M银行的,滨海分行一把手。”
“现在我们认识了,可以加WX了吧?”康一鸣自信地拿出手机。
平时都是女生求着加他WX,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加人,给足了宋雨晴面子。
宋雨晴却是对纨绔无感。
来头再大,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仇富。”宋雨晴直言。
张天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高睿碰了个钉子,对宋雨晴越发感兴趣了。
那种倒贴上来的女人有什么意思,他就喜欢挑战这种难追的,才能激发自己的征服欲。
上前一步,高睿拦住了宋雨晴的去路,“仇富,是因为你没有机会体验富人的生活。没坐过直升机吧?我能带你从2千米的高空,俯瞰整个滨海的美景。”
宋雨晴依旧不买账,“我恐高。”
她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高睿额角垂下三条竖线,继续诱骗,“吃过御厨传人做的宴席吗?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馆,只招待VIP,我带你尝尝。”
御厨做的菜啊……
宋雨晴没吃过,但是她爷爷吃过。
老爷子说,御厨做的菜只能看看,味道真心不咋滴。
因为是世袭罔替的,没有丢饭碗的烦恼,很多都是混日子的,也就一个名头唬人。
宋雨晴,“知道穷不过三代吗?”
高睿轻笑。
怎么?
以为奋斗三代,就能超过他吗?
太幼稚了。
没有启动资金、没有人脉,掌握的信息不对等,普通人想要越级翻身,太难了。
错过了野蛮生长的时代,当一部分人富起来,将资源牢牢把持在手,阶层之间的壁垒越来越厚,穷人想要越级越级翻身,变得更难。
没看如今的娱乐圈,放眼望去,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草根出身的明星越来越少。
别说给她三代,就是十代,都没有办法翻身。忙忙碌碌一生,只是在给上位者打工。
宋雨晴知道高睿误会了她的意思,“穷不过三代,不是说通过三代努力,就可以发家致富。而是说,往上数三代如果都是穷人,便拿不出彩礼娶媳妇,香火就断了。
“所以在古代,穷不过三代。
“华夏五千年的历史,能传承至今的,谁家祖上没显赫过?往大街上随便扔一颗石子,说不定,就能砸中一个王公贵族的后代。”
高睿第一次见到穷得如此有底气的女生,呆愕着,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宋雨晴拽着大小姐火速闪人。
大小姐觉得,宋雨晴那么有底气,祖上一定兴旺过,“你家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呀?不会真是个贵族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
宋家祖上是个弃婴,父母叫什么都不知道,姓氏还是师父赐的。
宋雨晴能有什么家世?
不过。
“无论我家境怎么样,我都相信,不会影响我们做朋友的。”
“那是自然。”大小姐还是很好奇,“你家怎么没落的?”
还能为什么?
打仗呗!
宋家老祖下山之后,经过几代积累,略有薄产。
当时国内混战,军阀不知从哪打听到太爷爷的本事,明面上想请他做军师,实则,是想找他盗挖古墓,充盈军资。
太爷爷不愿意做这伤阴德的事,躲到山上去了。
一躲就是好几年。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梦见太奶奶同他告别。
修行之人很少做梦,一旦做梦,便是非常准的。
不等天亮,太爷爷着急忙慌地下了山,刚进村口,便见了妻子的尸体。
随手抓了个死尸,问了魂才知道,小鬼子进村抓义士。村民不愿配合,整个村子都被屠了。
琴瑟和鸣的妻子死了。
衷心守护宋家的老仆死了。
狡黠的老村长、憨厚的富贵叔、泼辣的虎子妈、嘴碎的王婶子、木讷的哑木匠、迂腐的老秀才、光棍的二癞子……
都死了……
那些看着他长大、以及他看着长大的人,全都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冰冷的尸体,躺在了地上。
血污和尘埃混在一起……
只有12岁的爷爷,靠着障眼法躲过了一劫,赤红着双眼,嘶吼着责问爹爹:
为什么?
来得那么晚……
太爷爷一个字都没为自己辩解,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从凌乱的衣橱里找出了当初老祖宗下山时带着的道袍穿上。
找出一块白布,染着全村人的血,做了一面魂幡,唤醒了整个村子的亡魂,带着诀别之心,前往小鬼子的驻扎地。
临走之前,只给爷爷留了一句话,“两个时辰后,炸了河堤。”
随着一声巨响,河堤被炸出了一个缺口,河水倒灌至农田,淹没了疯狂的敌寇,淹没了村民的尸体,同时,也淹没了宋家的祖宅和世世代代耕种的土地。
爷爷带着活下来的一匹小毛驴,一路啃着树皮来到滨海,先是做了几年报童,之后去码头上做苦力。
那个时候,码头向来是帮派纷争的地方,码头上的苦力大多是帮派成员。没有人罩着,处处都得受欺负,爷爷便找了个帮派加入。
码头是非多,帮派之间常常发生摩擦,免不了见血受伤。因为爷爷懂得些医术,帮了不少没钱请大夫的苦力,声望渐渐高了起来。
爷爷说,自己淡然名利,依旧安安分分地做他的苦力。
宋雨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拿她爸来说,看着憨厚,暗戳戳的很会搞事情。
人人都说子肖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怕也安分不了,只是没有跟她说罢了。
再后来,小鬼子被赶走了,打了几年内战,滨海终于解放了。
战场留下了很多死尸,需要人处理。爷爷从一个帮运货箱的,成了一个搬运尸体的。
清理完战场后,便去了火葬场工作。
一个旧的时代完结了,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