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茵揽着熟睡的垠天说:“还有时间,先把垠天送回黄府再说,他好像发烧了,该是长途跋涉得了湿热症。”
果哩点头,拉住缰绳飞身上马。
经过半亩荷甸时,两人均不由自主的停下看了眼。
往日情景近在眼前,只是院外草木渐深,看上去有些荒芜,不知道井上莲庄是否一切如旧。
垠天昏昏沉沉的说了句话,朱茵没有听清,看他的脸色蜡黄,应是病情加重的原因。
“驾”她高扬起马鞭,直奔城东黄府。
路上行人并不多,偶尔看见有人手摇蒲扇在树荫下纳凉。
炎热的街道跟蔫了吧唧的庄稼地差不多,就连平日里沿街叫卖的吆喝声也听不到了。
黄府还和以前一样,岳小天也算有心,把先前遭难时遣散的仆役全部找了回来。
果哩上前同守门侍卫说,晴天公主把你们家小公子送回来了。
侍卫没有过多询问,快速跑向前给朱茵行礼,起身时顺手接过马缰。
朱茵唤醒垠天,扶着他跳下马来,侍卫连忙给垠天叩头,紧接着有位年迈的老伯跑出黄府。
见面便哽咽着说:“小公子,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朱茵纳闷,当下黄府张灯结彩,似乎知道黄家血脉回归故土。
垠天神情倦怠,咳嗽了两声,门内一下走出十几名奴仆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岳如霜的陪嫁丫头春喜,从她的穿戴看去,应是黄府掌事管家的身份。
还没走到垠天身边,春喜已经抹起眼泪,看到小公子长成了懵懂少年更是喜不自喜。
老伯率领家丁跪在地上给朱茵磕头,替黄府全家感谢再生之恩。
果哩扶起近身处的春喜,叮嘱她小公子病了,要尽快找个郎中看看。
春喜只是回头和点头的功夫,便有家丁离开了。
寒暄几句,春喜命人把垠天送回黄府毓淑轩,并说岷岄王吩咐过,牧禹堂已经归置好了,倘若晴天公主回到京都,这里就是您的家。
“家”朱茵听到这个字心里五味杂陈。
临行前,百里渊说百里府就是她的家,老宁候说梅园就是她的家,小嫚还说将军府也是她的家,哪里都有家,哪里又都不是家。
兜兜转转一圈,包括芙蓉镇也不是她的家。
这就是雀灵,四海为家,而哪里也不是真正的家,也许命中注定长年漂泊。
朱茵想的有些入神,什么时候坐在桌边的竟也不知道,只听春喜离开时说:“岷岄王接到雪域主君送来的消息马上找人重装了牧禹堂。”
他果然是用了心的,这里的确像个家,还是芙蓉镇时朱家二小姐曾经住过的闺房模样,朴素是朴素了些,却也令人心安。
门外完全不同,一步一景,而且不像是人工打造,更像是浑然天成的自然景观。
果哩看上去分外开心,嘴巴一刻没有停过,朱茵并没听进去几句话,随手翻看起窗边置物架上的书籍。
这些书上有她标注出来的字迹,翻书时有几张手抄飘落在地上。
她顿了顿,眼睛湿润了,原来岳小天回过芙蓉镇,这是把她房间里的物品全部搬到京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