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者,他害怕!
他已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因为沾上赌博这个事,身上煞气太重,所有对他投入感情的人,都没好下场。
无论是男女情,还是兄弟情,都完蛋,都得死。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他自己不怕死,老天就用愧疚和无情的打击折磨他。
一路颠簸,十余天,终于到了天津卫。
进城之前,郑小俊和陈三爷把车烧了,这两辆车就是祸害,绝不能进天津卫。
在市郊,五人就打了黄包车,直奔市里。
已是黄昏,车夫不愿意拉,变着法地要钱。
陈三爷直接掏出几颗大洋,丢给他们,他们立马心悦诚服。
没人认出陈三爷,因为陈三爷戴了墨镜,不戴不行,他这张脸在天津卫太熟了。
大晚上,戴墨镜,黑夜给了他一双漆黑的眼睛,他却要戴着墨镜,寻找光明。
到了租界,陈三爷下车,将几枚大洋交给蓝月:“你去马路右侧那个‘宏福客栈’定房间,我不能露面,明白?”
蓝月点点头:“明白!”
陈三爷又走到郑小俊跟前:“老兄,就此别过!大恩不言谢!”
“行了!”郑小俊笑道,“我走了!”
郑小俊转头就走,走了十几步,突然驻足,回头道:“老弟,我感觉你的事……还没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别客气,只管说!”
陈三爷大为感动:“老兄!保重!没事了!”
郑小俊转身走掉。
蓝月已去定客栈房间,只剩蓝月的父母和陈三爷站在马路上。
老两口都哆嗦了,南方人,来到北方,怕冷。
差好几个维度呢。
深秋,天津卫大降温,树上已凝了一层霜。
二老看了看陈三爷,不敢冒昧。
陈三爷最怕的就是老头和老太太,尤其是老太太,总让他想起娘亲,此刻见二老战战兢兢,忙道:“伯伯,婶婶,别着急,蓝月马上就会定好客栈,您二老暂住客栈,以后……我会安排。”
老太太知道这个男的就是自己女儿的姘头!
瞧他这个德性,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天这么黑,还戴个墨镜,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没脸见人!
把自己女儿弄到千里之外的天津卫来了,我女儿蓝月真傻!
但老太太也没法发作,只得说:“先生贵姓啊?”
走了一路,都不知道姑爷贵姓。
“免贵,姓陈。”
“哦,陈先生。”
“不敢!婶婶,您叫我小陈就行。”
还怪有礼貌得嘞。
“你和蓝月?”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婶婶,蓝月是个好姑娘。”陈三爷转移话题。
“我女儿,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你和蓝月……”
“房间订好了!”蓝月跑过来,“两间!”
老太太一看自己女儿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更坚定了猜测,两间,还用问吗,肯定是老头老太太一间,女儿和这个小陈一间。
“蓝月!我有话对你说!”老太太脸一沉。
甭管是赌场大亨,还是发牌荷官,在父母面前,都得收起来,父母面前没有黑社会,只有儿子和女儿。
蓝月赶忙凑过去:“阿妈娘,你说。”
老太太和蓝月咬耳朵:“他到底是谁?”
蓝月羞涩一笑:“他是……您姑爷。”
老太太呃地一声,心里算踏实了,她知道自己姑爷不简单,大晚上戴墨镜,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敢这么干:一个是瞎子阿炳,一个是自己姑爷。
关键是阿炳创造了流芳百世的《二泉映月》,自己姑爷创造了什么?
况且阿炳爱嫖娼,常年带梅毒,自己姑爷是不是也要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