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的脸上也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在这个大理寺里,秦冲和严大人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但他没想到,严邶静会在第三个人的面前亮出自己的身份。
也许,在严大人看来,这个易进骢已经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了吧。
程方对于眼前这个三大仇人之一的易进骢,其实并没有太多儿时的记忆。
他唯一狠狠地记在心里的,就只是这个人的名字!
从易进骢上堂听审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易进骢的身上逡巡,观察着这个人的言谈举止,就像是要看到他的骨髓里。
而现在,他看到易进骢看自己的眼神中露出惊恐的神色,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的痛快。
一阵冲动让他禁不住脱口而出,“不错,我姓裴,裴定方!”
易进骢惊恐的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你……你不是……已经……”
严邶静:“裴家的第三个公子,并不在抄斩的名单上,你不知道吗?”
易进骢无声的垂下头,将自己瑟缩的团成一个团,抱膝坐在了地上。
严邶静似乎从这个人的神情和动作看出了这个人的一丝忏悔。
【至少,他是真的后悔当年这样对待裴印年吧!】
【看着不像是演的,所以,当年最先有弹劾裴印年想法的人,一定不是他!】
【只凭智商来推断,他应该也不会是主犯,只是个从犯吧!】
严邶静给了易进骢一点点沉默的时间,以平息他的情绪。
接着,严邶静替易进骢分析道:“易大人,您在京中任职的这段时间里,犯下的事儿可都不太好说,我就算有心帮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易进骢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了些求生的希望,又再次被严邶静沉到了最底。
“但是呢,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俗话说迷途知返诚可贵,戴罪立功价更高!您要是能在其他的案子上,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我在圣上面前,也好帮你说说求情的话不是?”
“别……别的案子上?”易进骢下意识的又看了看一旁的程方(裴定方)。
“就比如,当年的天官案!”严邶静装作轻描淡写的将真实的目的说出。
易进骢垂下头去,望着脚尖,心里一定在十分纠结和挣扎。
【还在纠结?你现在都已经是满门抄斩的罪名了,还纠结个啥?】
【要想活命,就得爆料,而且,还得爆猛料,不猛不够救自己的,这道理懂不懂?】
【除非……他现在还在幻想着推事院在外面努力的营救他!】
就在这时,外面有蓝营的兄弟前来报告,严邶静暂时先走出了屋子。
来人小声的说道:“昨天的那个田大状,今儿又来了,说要探视姓易的!”
严邶静心说不可能啊,这儿正问到最关键的时候呢,绝对不能让他俩见面啊!
“你先想办法跟他周旋一下,拖一下时间,总之绝对不能让他现在就进来!”
那人有些为难的露出尴尬的神色:“可是,按规定,咱也没权利不让人探视啊!”
严邶静略微想了想:“你就说,昨晚易大人并没有在大理寺内留宿,而是在官修的驿站里休息!等他过去找不见,你再说路上岔开了,刚刚又被提回了大理寺,总之,让他多跑几圈!”
那位蓝营的兄弟领命去了。
【我这边的抓紧时间问了。】
【首先得让他放弃推事院方面的幻想!】
“易大人,现在整个洛阳城里,就只有宁妙玉,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活下去的人,你是不是以为,除了她之外,还有人想着捞你出去?”
易进骢垂首不语。
“你北援的军务,任秉时已经完全接管了过去,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在赖大人眼里,是不可或缺的吗?”
“别忘了,你连账本都看不明白,想贪污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贪,这些年下来,真正在账务上亏空捣鬼的人,是任秉时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