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之后,大理寺的所有人见到严邶静的神态都变了。
变得谦恭热情了很多。
离老远便开始作揖打躬,口里大声喊着“严主簿早!”“严主簿好!”
不过推事院上门拿人这件事在严邶静心里可不算完,她找了个私下和范寺丞相处的机会,商议讨论。
第一个疑问,怎么七个人都是蓝营的兄弟?
“严主簿可能不太清楚,咱们执事厅的这三组人马,对外虽然是团结一致的,这内部嘛……就……”
【好吧,懂了,能不来往就不来往是吧!】
【所以下了班喝酒聚会唱K这种团建活动,当然是蓝营和蓝营的人在一起。】
那第二个疑问,举报的人能认得出全部七个人的姓名,会是谁呢?
首先这七个人里肯定不会有内鬼,看他们当时被吓的抖成筛糠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是真的在害怕。
那还有谁会举报?
醉乡楼的人能认出蓝营的全部七个弟兄吗?
“严主簿,要说这醉乡楼的老板还有小二,经常去喝酒吃饭的,当然互相都熟人熟面……可要说能一字不差的写出七个人的名字来……我怕是不能够。”
那就剩下大理寺内鬼这一种可能啦!
范寺丞搓了搓手,暗暗的骂了一声。
“咱们蓝营和红营绿营最多不过是老死不相往来,各挖各的井,要说去推事院举报陷害……这,这要是真的……也特么太……”
第三个问题,咱们大理寺以前可有什么事,在明面上得罪过推事院?
“严主簿这个问题……其实就像您那天说的,咱们大理寺从前,是社稷纲本、天朝表率,要说审案拿人,咱们大理寺,本来是挂的最高的一块招牌……”
【那是啊,最高法嘛!】
“可后来出了这帮搬弄是非的小人,推事院起来了!咱们大理寺的实权就被处处排挤……”
【可恶的酷吏政治。】
“若只是排挤也就算了,最多弯着腰做人,好歹混口饭吃!可自从‘天官悬案’之后,大理寺便和推事院明着闹翻了……”
【天官悬案?】
“天官悬案是当年的河东裴氏案,一夜之间,裴氏一族从功臣沦为阶下囚,前任大理寺卿吴老,为裴氏谏书不平,遭到推事院的排挤猜忌……”
【这里怎么又有吴老头的事儿啊?】
“从那之后,推事院便视大理寺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的要扳倒我们,好在我们也处处小心,低调做事……”
【光是防守顶个什么用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推事院还有一个名字叫“罗织院”的吗?】
【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也可以凭空罗织一个罪名给你的!】
“直到昨天,推事院找上门来拿人,这还是第一次……”
【估计是试试咱们大理寺的实力和底线吧?】
“好在严主簿您跟他们正面辩驳了一回,要不然,再过些时日,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骑到我们头上呢!”
【我也不想正面刚啊……】
【我一个弱女子,提到推事院也很怕怕的好嘛……】
【问题是你们大家当时都不吱声啊!】
送走了范寺丞,他刚刚临走时说了一大堆什么什么多谢严主簿关照蓝营的弟兄啦什么什么的,严邶静都没听进去。
严邶静此时心里只想一件事,先去看看那个什么天官悬案是怎么回事。
河东裴氏四个字让她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见过类似的……
【对啦!严府的书房里!】
【不就是那本什么什么决的!】
【神武双龙诀!】
【作者记录的就是所有和裴行俨、裴行俭兄弟两的故事。】
【依稀还记得一本是行军打仗,一本是战事实录,最后还有一本记着什么武功之类的,老公为了看那本破书,还起了个大早!】
【这河东裴氏,会不会和隋末的这姓裴的两个兄弟有关呢?】
严邶静回到机要馆,这里是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像自己的大本营。
翻找卷宗,终于在《大理寺光宅元年秋刑案实录上册》中找到啦!
河东裴氏案——
河东裴印年,时任河东道慈州府府尹!
因慈州府文城郡郡守任秉时、慈州府文城郡武官易进骢、慈州府少尹贾赫道三人联名举报,涉谋逆大罪获刑。
牵连裴氏长子、次子、胞弟、弟媳等家人一十三口投入天牢。
于光宅元年秋问斩!
承蒙圣恩,此大不赦之罪未祸及全族!
严邶静合上卷宗,直看得连连摇头,唉,可怜河东裴氏一门十三口,就这么全噶了!
【这三个联名举报的小人!】
【也不对,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妇人之仁,圣母心发作,先入为主的认为裴氏是冤枉的呢?】
【万一裴氏是真的想造反呢?】
【还是不会!】
【因为吴老曾经为了裴氏上书请谏陈述冤情,我老公的师父总不会是瞎胡闹吧!】
【再说,人家为了给裴氏上书,连大理寺卿这个年薪百万的公务员高管职位都丢了。】
【嗯,虽然不知道案子的详情,但这河东裴氏估计是冤死的!】
“晓晓妹妹!又在查案啦?”
上官灵清脆的声音传来!
自从和大美女认了姐妹之后,两人没事儿就约吃饭逛街血拼交流八卦,甭管哪个时代,闺蜜都是这么处的!
估计今天弘文馆没什么事,上官灵就跑来骚扰我来了!
“灵姐姐怎么有空来!今日没有帅气俊秀的书呆子什么的去弘文馆报名的吗?”
“便是有,也自有他人接待的!你在看什么案子?”
“喏!天官悬案咯!”
严邶静将卷首的几个字展示给上官灵看,上官灵凑过来看了一下,白了严邶静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