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海音的呼吸都变弱了，要不是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海音，几乎都要确认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她的嘴唇突然张开，吐出几个沙哑的像是烟囱熏过的音节，随即无意识，面色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喉咙。

五条悟想凑近听，他把头靠近海音，只能模糊不清的听见，“……五条……悟……”

这是他的名字，念到最后海音的声音就像破锣一样嘶哑难听，五条悟微微退开，他好奇很久了，海音做的梦应该和他自己遇见的差不多，迄今为止，他靠近海音的时候，都会做，无意识进入，无法自主离开的梦，梦里的人都是熟悉的，他却不认识。

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彼此……

想到这五条悟收敛了情绪，海音说话的时候非常艰难，好像能说这些话就会用光所有的力气，五条悟叫不醒海音，他试图用东西阻止海音说话。

等他的手摸上海音的下巴，鲜艳的血液就顺着嘴角流下，在白皙的脸上流下更浓重的色彩。

五条悟下意识用手指把染上惨白唇瓣的血抹开，少女紧闭着双眼，脸颊通红，嫣红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吐出微弱的气息，更要命的是……她在叫五条悟的名字。

五条悟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想亲上去的欲望。

不知道，亲她的话，她会停止说话吗？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很久很久之后，五条悟会后悔这个不明智的决定，非常后悔这个夜晚没有偷亲海音。

修长的手指伸进海音的嘴唇里，不安分的海音还想试图说话，啮动唇齿却被什么东西卡住，她好奇这是什么，想要明白这是什么，喉咙处的禁锢无声的安静了。

五条悟注意到海音的喉咙处出现一层纹路，纹路消失的很快，还是被五条悟捕捉到了，是某种类似于束缚的东西。

五条悟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手指伸进海音的领口，把那串点缀着蓝宝石的项链勾出来，他试图把项链取下来。

一旦他产生这个念头，蓝宝石项链闪了一下，仿佛有千斤重的钢铁在五条悟的手心，他眉毛一挑，准备和项链硬碰硬。

红色仿佛灼烧般的轨迹在海音的脖颈处浮现，五条悟放下手链试探性的摸了摸红色的地方，手指能感觉到的是高温。

被这样的灼烧痛醒，海音的神情还未脱离梦中的梦魇，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感觉到口腔内的异物。

神智才回笼，才发现眼前是五条悟，他的神情很奇怪，海音皱眉，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应该是夜晚，五条悟不应该在这的。

五条悟感受到海音不悦的眼神，内心涌起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欲盖弥彰般解释:“你知道吗?今天的忧太很厉害……”

说着说着，五条悟才想到他的手指还在海音的嘴巴里，他收回手指，晶莹的口液沾在五条悟的手上，这是暧昧的痕迹。

厚脸皮的五条悟也感觉到心虚了，其实他解释不清为什么他在这里的。

“……你做噩梦了，我来看看你。”

海音这才发觉嘴里属于血液的腥味，不是很好受，无视莫名陷入纠结中的五条悟，去卫生间漱口。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海音看着五条悟疑惑的想，陷入梦境之前，她应该在操场，五条悟看出海音的疑惑，他解释道:“你睡着之后，我们都叫不醒你。”

智商终于回笼的海音，狐疑的看着五条悟，所以他是怎么把她叫醒的?

五条悟心虚的移开视线，他讪讪回道:“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海音有些迷茫的看着虚空，她的确有话要对五条悟说，她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写字本，一笔一划的在纸张上写，‘灯海游’

“这是漫画的名字吗？”五条悟这样问。

海音点头，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安静的站在那，月光下少女的身影有些冰冷，五条悟摸了摸海音的头顶。

他的眼睛凑近海音无神的眼睛，五条悟知道海音很喜欢他的眼睛，就这样，软着声调可怜兮兮的问:“睡醒了，不高兴吗？”

像是悟猫平时会发出的声音，凄惨的不行，海音看着颇为近的一张大脸，五条悟得寸进尺的抱住海音，他把下巴抵在海音的肩膀上，“呐，为什么看见我更不高兴了，是梦见我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五条悟还蹭了蹭海音的肩膀，跟悟猫一模一样，海音摸着五条悟的后脑勺。

这样亲近的距离，很奇怪，但是她想不通。

海音确实是梦见五条悟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不能跟五条悟说，摸着五条悟后脑勺的手紧了一些。

她好想把五条悟留下来。

少女微妙的情绪，即使是看不清海音脸的五条悟，都感觉到了，是不好的事情吧？

害怕他……消失吗？

海音想不通这是什么情感，但是，一直在疼痛的心口，令她意识到，这样的情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不该有这种情感才对。

短暂的拥抱，五条悟就放开海音了，处于混乱思绪里的海音，自然也没能发现五条悟的唇角擦过她的锁骨，留下一点温度，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需要老师陪着海音睡觉吗？”五条悟一如既往地嬉笑，他看起来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还在打趣失魂落魄的海音。

海音沉默的点头。

虽然五条悟知道海音很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这样直球的攻击，令他都有些惊慌。

五条悟甚至没有跟海音打招呼，一溜烟的就跑回他自己的房间了，门重重的关上，没过一会又打开，把一只在喵喵喵乱叫的大白猫扔进来。

悟猫发现海音没事，就是领口有些凌乱，悟猫的眼睛都变成红色倒三角形了，它想杀了那个白毛，但是它没有那种奇怪的力量。

悟猫在脚边喵喵乱叫，海音把悟猫抱起来，她把脸埋进悟猫的毛里。

这是失而复得的心情。

夜晚不会停留很久，白天很快就到来了，海音换上校服，把头发都收起来。

连夜做噩梦的她，神情都憔悴了许多，眼下也带着些许乌青。

这样会像硝子吗？她不着边际的想。

海音拒绝了悟猫想要外出的请求，今天的她，想一个人出去。

毫不意外的看见门口的五条悟，他靠在一旁，眼睛上戴着黑色的眼罩，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海音还是知道，他在这，已经等她很久了。

想要写‘我想一个人走’的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