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粉糯糯的小手捏捏凌静怡的手心，声音也轻轻的，“妈妈，这个姐姐好可怜。”

烂漫的春光里，被赶出去的女人却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掉了跟的破烂鞋子，双手皲裂，头低低的，腰也低低的，像被压弯腰的稻谷。

女人失魂落魄地走着，所到之处，人们避之不及，窸窸窣窣地议论着。

“害，这陆兴国不是糟蹋人吗，还赖大哥，叫赖大爷还差不多，人都50多岁了，还有糖尿病，麻烦得很，陆招娣可才30岁。”

“话也不能这么说，陆招娣可是跛子，你乐意娶个跛子？也就会一点针线活，加减乘除都不会，账也看不懂。”

“陆招娣年龄也大了，都30岁了，生娃不得是大龄产妇？这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有人要都不错了。”

凌静怡叹了一声，于心不忍，便牵着糕糕崽崽跟上去——

陆招娣再过三十年也不会忘记这个场景，在她最落魄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美得像仙女的人儿，无视风言风语，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柔软而不失坚定地说道，“陆工，跟我回去谈谈？”

凌静怡带她回的是幸福小区的房，这里的房子最近，没走几步就到了。这套房是柳守义外婆留下的单位房，柳守义外婆去世后，便过户到柳守义外公名下，外公又打算等糯糯崽崽成年后，过户给这个崽。

许久没住人，但柳守义都有派人定期上门清洁，也还算干净。

陆招娣红着脸，犹豫着想说，想洗个热水澡，又怕美人嫌她厚脸皮。

她脾气太好，欺负她的人，算是惹到棉花了。弟弟和弟媳嫌她浪费水，不让她洗澡，这么热的天，她硬是一周没洗澡了，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凌静怡收拾了新的毛巾和香皂，准备烧热水，说道，“稍等，热水烧好了再洗热水澡吧。”

陆招娣头摇成拨浪鼓，“冷水就成，热水多费电啊！”

被按着洗了热水澡，穿上凌静怡给的新衣服，女人露出了如花一样的脸庞。

柳叶眉，丹凤眼，很古典温婉的长相。这身淡色旗袍也很衬陆招娣，很书卷气，像民国时代的国文老师。

“陆工，你愿意来我们优颜旗袍店工作吗？”凌静怡始终叫不出陆招娣这三个字，她本以为她父母已经算重男轻女，没想到只有更过分的，怎么会有父母舍得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呢。

虽然她也不确定陆招娣的手艺，但优颜旗袍店也缺杂工的，实在不行，就让陆招娣打杂，师傅再另外找。

陆招娣期期艾艾地抬起脸，“老板，谢谢您愿意收留我，我也会裁缝活的......”她不愿被当成无用的、没有价值的、一无是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