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父亲口中的秘密(1 / 2)我这个80后的村官路首页

妈妈已把早餐盛好放在桌上了,共三碗,父母各一碗,我一碗。妈妈把一碗装有两个鸡蛋和一条鸡腿的端给我,然后再端一碗只放了一只鸡蛋的给父亲,父亲刚刷好牙洗好脸,毛巾还拿在手上。母亲顺手接过毛巾去搭,父亲把一碗面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壁桌边,从玻璃酒缸中舀满一勺酒倒入一次性塑料杯中,一勺刚倒满一塑料杯。父亲说,这一杯是二两。

还没等父亲抿一口,母亲先抓住了酒杯,接过倒了一半多进酒缸,嘴里仍数落:“天光巴早呷够多酒!不要身体了!”父亲并没与母亲争执,而是脸对我手点着母亲说:“鸣鸣,你看你妈管我管得好严!”

父亲应该早习惯被母亲这般管束了,再“嘻嘻”朝我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便坐下端碗拿筷呷起了早餐。

母亲真是个操心的人,把家人侍候地好好地,父亲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享尽了母亲的福。

我边呷早餐边在心里琢磨,今早居然碰到了两个老支书,而且两个老支书对自己的印象还算可以。到底出去五六年了,对两个老支书的近况不甚了解,便忍不住开口问父亲:“爸爸,刚才跑步时碰到开保家家,发现人全老了背也驼了。”

“还不老?老人家七十五六岁了!两个崽搬到学校门口住了,上两年一块在学校马路边起了新屋。那两兄弟带堂客一年365天有350天在外头,专门做泥工粉墙,听哇一年能搞几万回屋。崽女也打工了,不用操心。就老支书俩二老一直住在大湾里那两间老屋里。”父亲说完,又解释他口中的学校是村小学,不是镇中学。

这些我也知道,随着社会发展,进城的进城,打工的打工,留在湾里的人越来越少。向阳村是个大行政村,有三千多人口,读书的小孩还比较多,故能保留着村小学。那些小行政村都没满小孩读书,小学不得不都取消了,集中到几个大村的小学去读。

谈到江卫坤老支书,发现父亲对他还有些不满。“江卫坤呷了一世的冤枉!一辈子冇作田作土,开个商店,尽卖假货!冇点良心!”

在农村,商店卖假货是稀松平常的事,一个便宜两个爱,又要便宜又要货好,哪有这样的好事?自然三无产品大行其道,假烟假酒假槟榔到处都是。

“不过,江卫坤两个崽还不错,大崽两口子帮他打理商店,算接到伢甲脚了,嘴巴好,生意越来越好。细崽大学毕业在一个乡里当什么干部,也不知是正式工还是合同工。江卫坤这家伙这辈子抵得了!”听父亲的话,对人家还有点小羡慕。听话听音,无形中有点抱怨我与弟弟不争气了。

我在部队五年,比人家多呆了两年,估计父亲以为我会长期留在部队,或者退伍也能混个正式工作,多半丢了三尺六。没想到我还是回了屋,圆合圆啥也没改变。对弟弟鹤飞就更不中意了,初中毕业就混社会。高不成低不就,没干个稳定事。去年我介绍他跟战友刘一山去混了,说是当什么协警,其实就是治安队员。也说能赚到钱,却没给家里交钱,真的是呷光用光身体健康。至于姐姐,嫁的还算马马虎虎,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不用父母操心了。

我放下碗,掏出精白沙烟递给父亲一支,又问父亲:“现任村支书是哪个?还是江青生吗?”记得接江卫坤手的是江青生,我当兵前他还在任。

“不是!江青生得罪了镇里,早下了,现在是梁秋生当支书!你问这个干什么?找他有事吗?”父亲反问道。

看来,村支书这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像老支书江开保那样能干上几十年的厉害角色,江家湾乃至整个向阳村怕是没有了。我不禁有些感叹。

“我想把党籍转到村里,找村支书开张接收证明。”我告诉父亲。

猛一听我已经入了党,父亲分明有点小激动:“还不错!在部队混了个党!也算冇白呆几年!现在村里入党没个万儿八千是办不到的!”

我有点吃惊,入个党要花这么多钱!我入党可没花什么钱,只是请领导呷了餐饭,还是事后表示感谢。不过听说有的战友入党,也会送个千儿八百,但没想到农村更甚。

父亲瞧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继续说:“现在这卵社会,不花钱哪能办成事?听哇村里每年入党指标就那么一两个,比考大学还难。一个村几千人,每年总有几个要求上进的青年人,不送个几千块钱礼,村支书凭吗个把指标你?另外,光村支书点头还不算,村里几十个老党员每次来开会都要发点补助,冇补助意见蛮大,这个钱你不出谁出?正式通过那天,还要给每个党员送衣服鞋什么的礼物作为感谢,一个人一包好烟是少不了的,这早是不成文的规定。七七八八加起没万把块钱搞得定?还没算请村里镇里领导那几桌饭钱!”

父亲说得急了点,咳了两下,却又点燃一支烟,母亲忙来拦:“呷摆子烟,咳咳咳了,还呷死烟,嫌命长了!”父亲哪肯听母亲的劝,用手格过母亲的手,又呷上了,吐出烟圈,又开始了他听来的马路消息:“你认得黄沙坳谢桃生吗?那个经常挑豆腐来湾里卖的人,老少都喊他桃古癞子。”

我记起来了,黄沙坳湾那个经常挑豆腐来湾里卖的青年人,头上长块黄癣,嘴巴特甜,婶子大嫂不离口,堂客就是江家湾隔壁周家湾里的,凭嘴巴耍得丈母娘一家人呜呜转,没花什么钱堂客就到手了。“谢桃生怎么啦?”

“怎么啦?谁能相信,谢桃生发了大财啦。谢桃生再不是当年那个卖豆腐的桃古癞子了。八、十年前他讨堂客后就跟堂客一个当老板的老表进城混工地,先是帮着开车,后来单独搞工程,没几年就发了,成了大老板。上几年,好象是前年吧,脑子发热来屋里入党,一家伙花了五六万,黑落里送了多少没人晓得。他出手大方,请全村几十个党员去韶山张家界旅游,回来又办饭送礼品,全白鹭湖哪个不晓得够甲事,都在讲桃古癞子有钱。一下就收买了全湾党员的心,现在已是他们长兴村的支书了!这些钱你说多吗?肯定多,现在做一个工才五十块钱,一年累死都赚不到两万块钱,可对桃古癞子那些有钱人来讲不算什么。他还款拐,入党算吗个卵本事,我想入就入了!”